只有后悔。
景昀进了后宅。
景老夫人的园子门口,景蓁正在焦急地踱步,听见夜色中有脚步声传来,她急忙往前走了两步,待发现那个身影正是堂哥景昀时,景蓁马上高声说道,“哥,你可总算回来了,林家事情怎么样了?你看到裴世子道歉了吗?”
当初,林婉音跟她说,要嫁给裴元志时,景蓁是震惊的。
她看得出来,堂哥景昀一直暗中喜欢着林婉音,林婉音为什么不嫁堂哥,非得要嫁裴元志呢?
就因为裴元志的家世比景家要好?
林婉音很固执,说今生非裴元志不嫁。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去问娘,为什么家里人不让林婉音嫁给堂哥。娘跟她说,男女之情,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的。
现在想想,她当时真该强行将他们扭在一处才对,林婉音就不会死在裴家了。
“进去再说吧。”景昀朝她点点头,进了园子里。
景昀神色落寞,景蓁知道他又想林婉音了,便不好再问,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往园中主屋走来。
廊檐下,早有丫头见兄妹二人来了,急匆匆进屋汇报去了。
景昀才进正屋,就听里间屋里,老夫人高声问道,“阿昀回来了?”
“是昀少爷呢。”丫头在回道。
景昀进了里屋,景老爷景夫人,还有景蓁的父母,以及景老太爷,景老夫人,几双眼睛一齐朝他看来。
“那个混蛋,给你姑父赔罪没有?”景老太爷当先喝问,他的胡子在颤抖,显然,心中十分的愤怒。
“有。”景昀将林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景老爷子,紧抿着唇,长长地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景老夫人却呜呜地哭了,“娇娇冤屈洗清了,可是,她人呢?谁还我外孙女娇娇?啊?他裴家道歉一句就完了吗?还有没有天理啊!”
景老爷景夫人,和堂弟夫妇,只得又安慰着景老夫人。
可安慰了也无用,景老夫人还是哭。
景老爷景文忠眯着眸子,想了想,问景昀,“那个田永贵,是怎么找到的?”
景昀没有隐瞒,说道,“是郁丞相的四女儿,郁娇找到的,是她递的状纸,誉亲王陪同她一起进的顺天府。”
“郁家的人?为什么会帮林家打官司?”景昀提到郁娇,几双眼睛一起诧异地朝景昀看来。
楚誉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他掺和林家的事情,不足为奇。但郁府跟林府,却是没有什么交情的两家人。更何况,林伯勇的老丈人家景府,跟郁府,还有着仇呢。
皇上一直想要废太子,景老爷子说废太子会引起朝政动荡,不同意废,惹得皇上生气了。
郁丞相便借机落井下石,说景老爷子收受了太子的好处,才替太子说话的,皇上大怒之下,将景老爷子罢了官。
景家所有人都恨起了郁文才,郁文才的女儿郁娇却帮起了林家,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难道,她有所图吗?
“我也不清楚。”景昀摇摇头,望向父亲景文忠,“爹,这也是儿子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儿子问林家太阿公,太阿公说,姑父收郁娇为义女了,郁娇才替婉音表妹申冤的。可儿子觉得,郁娇的话,很值得怀疑。姑父有婉音表妹那么优秀的女儿,为什么会收一个大字不识的女子为义女?何况,她还是郁家的人?”
屋中众人面面相觑,大家同样地想不明白。
“不管怎么说,替婉音洗去冤屈,就是我景家的大恩人。我景家,一向都是恩怨分明。”景老爷子忽然开口,目光锐利,“郁丞相是郁丞相,郁四姑娘是郁四姑娘,他们要分开说。郁丞相对景家迫害的仇,要记着,郁四姑娘对景府和林府的大恩,我们景府更得记着。”
景文忠看向景老爷子,“父亲,儿子的想法是,不如请郁四姑娘来景府赴宴。她是什么想法,我们一看便知。再者说,她替婉音洗去冤屈,我们景家要当面感谢才对,这样,也免得外人说我景家失礼。”
“文忠说得对,你马上去写个贴子,让蓁儿明天上郁府去,接郁四姑娘来府上。”景老爷子吩咐道。
“是。”景文忠和景蓁,一起答应道。
……
郁娇回了郁府。
府门口,郁老夫人园中的大丫头金锭,正在府门前焦急地转来转去,见郁娇回来了,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四小姐,老夫人一直担心着四小姐呢。”金锭快步走到马车旁,笑着挑了帘子扶郁娇下马车。
郁娇笑了笑,“我这就去春晖院见老夫人。我回得晚,也难怪老夫人会担心了。”
算算时间,她出门都有一整天了。
进了府门,绕过两处房舍,金锭往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旁人后,又小声地提醒,“老夫人不担心四小姐才怪呢,瞧瞧四小姐身上的衣衫……”
金锭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郁娇肩头处。
郁娇偏头去看,杏色的衣衫上,溅着几滴血渍,那是柳叶的血。
柳叶替她挡了一剑,受了伤。
“四小姐在路上遇袭的事,还有进顺天府的事,还有进林家的事,老夫人全知道了,她很生气呢。”金锭说道。
“生气?”郁娇眯了下眼,“老夫人的消息,来得倒是快呀?”
这是谁告的状?
金锭道,“还不是二小姐她们?”
“长舌妇。”霜月朝天翻了个白眼。
金锭说道,“所以呀,四小姐先回园子换身衣衫,再去春晖院,免得老夫人看到四小姐身上的血渍,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