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还要吃药,王爷是不是很严重?”桃枝小声地嘀咕起来。
郁娇看了她一眼,眉尖皱起。
要是楚誉的病严重了,她岂不是罪人了?
是她没有坐稳,从墙头掉下来,要不是他一接,他也不会摔晕。
又过了一会儿,纪管家走出来了。
“四小姐。”纪管家朝郁娇拱了拱手,“让四小姐担心了,老奴给他扎了针,再吃些药,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郁娇听在耳内,怎么越听越不是滋味?
什么叫她担心?
这不是该纪管家自己担心的吗事?
她跟楚誉,还没到替他操心生死的份上吧。
不过,她也懒于同纪管家争执了,这种事,越争越黑。
“……好。”郁娇淡淡点了点头。
“四小姐,要不是进去看看王爷?”纪管家忽然又问。
郁娇一愣,没一会儿讪讪说道,“我不懂医,纪管家说无事了,想必,就无事了。”
纪管家却又道,“老奴不是要四小姐去诊治的意思,而是说……”他陪笑道,“这处宅子里没有仆人,老奴一走开,王爷跟前就无人守着了,烦请四小姐暂时先照看一下王爷,等老奴去叫来王爷的小厮黑水来了后,四小姐就不必照看王爷了。”
原来是暂时的。
她来园中这么久,的确没有看到仆人,郁娇点了点头,“好吧。纪管家去忙吧。”
“哎,多谢四小姐了。”纪管家长长松了气。
离开后,他的脸上马上露了个笑容。
不过呢,是背着郁娇的,郁娇看不到。
“你在这儿守着,我进去看看王爷。”郁娇朝桃枝吩咐道。
桃枝惊愕,小声道,“小姐要单独看王爷啊?好好好,奴婢替你守着门口,有人来了,奴婢定会大声通知。”
郁娇:“……”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味?像是,她同楚誉去私会去的,她脸一黑,“不必了,一个昏睡的人而已。我不让你进去,那是因为,王爷不喜欢侍女近身,万一他忽然醒了,发现你站在他的床前,他大发脾气之下,你会被挨打。”
桃枝眨眨眼,“……哦。”她表示明白了。
郁娇提起裙摆,轻轻走了进去。
绕过屋中一架大屏风,她便看到一张金丝楠木雕花大床上,躺着沉睡的楚誉,穿着中衣,半散着发头,盖着一床用银线绣着暗竹纹的浅青色锦被。
大约全是男子服侍他的缘故,屋中不见一点亮丽的颜色,全是颓败的灰,蓝,青,或是黛。
或浅灰,浅蓝,浅青,鸦青色。
连帐子也是竹青色,整体看着,真像个清心寡欲的苦修者。
郁娇在床旁的凳子上坐下来,候着纪管家寻人来。
不过,等了许久,也不见纪管家前来。
郁娇等得无聊了。
她将藏于她袖中的灰宝抱出来,放在膝盖上,捏捏它的耳朵捏捏它的皮毛,用以解闷。
灰宝很乖巧,没有吱声,不过呢,那对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往床上的楚誉那儿瞟啊瞟。
瞟了一会儿后,它伸着爪子,拉拉郁娇的袖子。
郁娇没理它,以为它不喜欢她捏它的耳朵,便放弃了,打量起楚誉的屋子来。
灰宝见郁娇不理它,便继续拉。
郁娇只得低下头来,去看这只小东西。
它这么闹腾,就不怕楚誉恼火,将它扔出屋子去?
灰宝见她终于朝它看来了,便伸着爪子,一指床上的楚誉。
郁娇眸光微缩,楚誉?
楚誉怎么啦?
灰宝继续指,而且,是一副十分焦急的样子。
郁娇的目光,移向床上的楚誉。
灰宝不敢吱声,眼中闪着畏惧,频频指着楚誉。
难道是楚誉,没有晕?
灰宝怕楚誉,所以才不敢吱声,只能悄悄提醒她?
她走向前,朝床上的楚誉望了两眼。
心中忽然想到,有些会武的人,会屏息装晕,一般的大夫,是瞧不出来的。
灰宝是只灵兽,它定是发现了什么。
这个楚誉——
郁娇走到床前,望着楚誉淡淡说道,“王爷好睡,郁娇告辞了。哦,对了,你唆使西门鑫诬陷昀表哥这件事,我可会记着一辈子。”
说完,她转身抬脚就走。
不过呢,郁娇的脚才迈出一步,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紧接着,眼前一阵晕眩,她整个人被床上之人扯到了床上。
灰宝也被摔在地上。
它往床上两人看去一眼,吓得浑身炸毛,拔腿就跑。
四只小短腿跑得飞快,跟一阵烟似的,眨眼就不见灰宝的踪影了。
郁娇大怒,“王爷果然没有晕倒。”
她翻了个身,想从床上跳起来,但楚誉动作比她快,长臂一伸,长腿一压,将她罩身下了。
郁娇发现楚誉跟座山似的,她动也动不了。
而且,楚誉用一种暴怒的眼神望着她。
他暴怒?
他暴怒什么?
他凭什么暴怒?
她郁娇都没有暴怒好不好!
他有什么资格朝她发脾气?
“你放开我!”郁娇怒道,抬脚去踢他,但是,抬了抬脚,哪里踢得着?
在楚誉高大身子面前,她就像只弱小的猫儿。
郁娇叹了口气,低低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发什么疯呢?没事好好的装什么晕?”
“在你的心里,我依旧比不了你的昀表哥?是不是?我不管做什么?你总觉得景昀委屈,事事替他着想,而我,只是个可有可无,无足轻重之人?他和你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而我,跟你一起说话的日子,才短短几天。”楚誉望着她,声音低哑,“娇娇,我很伤心。”
两人挨得极近,郁娇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看得到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上回在牡丹园时,他们也是这么近距离的相处,不过那时候光线昏暗,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而今天,正值正午,屋外阳光明媚。
她能清晰地看到楚誉的面容,连几根眼睫毛,似乎都数得清。
他的神色沮丧着。
郁娇心头一震。
“楚誉。”她道,“不管我是林婉音,还是郁娇,我喜欢昀表哥,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我只当他是亲哥哥。我也努力做着同他保持距离,你这般猜忌,让我怒恨!”
楚誉眸光微缩,“你不喜欢他?”
郁娇冷笑,“我只当他是哥哥一样的在喜欢着,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谁家没有表哥,没有哥哥?难道,就因为他是男子,我非得像仇人一样,或是像陌生人一样的对待他么?”
“假如,他知道你是婉音呢?你也是现在的心情吗?而且,景家人都希望婉音嫁给景昀,他们得知你是婉音,不会干预吗?”
“楚誉!”郁娇道,“我外祖母虽然希望我嫁给景昀,那是想亲上加亲,担心我嫁到别人家,吃苦受了委屈。但是,他们也不会强迫我,否则,婉音也不会嫁给……”
她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因为,裴元志的名字,说了会让感到她恶心。
“娇娇,这是你心中的想法吗?”楚誉捧着她的脸。
“我不是口是心非的人。”郁娇怒道,“王爷要是再这般猜忌害景昀,我们只会成仇人,我会收回之前对王爷生起的好感。”
“好,我明白了。”楚誉心中一松,翻了个身,扶着郁娇坐起来,“我这般紧张你,是怕你被景家人娶走了。”
“莫名其妙地紧张!”郁娇冷嗤,瞥了他一眼,走下床去整理衣衫。
楚誉也走下床,拉着她的手,“陪我吃午饭。”
“不要,气饱了。”郁娇扭过头去。
“下午,我要去丰台县了,会有好几天见不着你,你不陪陪我?”楚誉道,“林世安又去丰台县了,有人开始大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