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有几只秃鹫在盘旋,它们是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才来的吧。
卡尔玛、布林德和尤斯米娜朝着修伊走了过去,三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布林德问道。
“咳,咳,能不能饶凯吉子爵一命……”
“别人的命也是命,你的主子什么时候饶过别人?”
布林德说着,用弩对准了修伊的额头。
嗖!
修伊中箭倒地。
凯吉子爵看到这一幕,起身想跑,但是吓得腿软,踉跄了几步,瘫软在地。
“我把他让给你,你亲手解决了他吧。”
布林德对卡尔玛说。
卡尔玛没有说话,朝凯吉子爵走了过来。
他开口问道: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有什么遗言就赶紧说吧。”
凯吉子爵颤抖着嘴唇说道:
“我、我如果死了,我的家族,不会饶了你们的。”
卡尔玛阴沉着脸,这么多人白白送命全都是因为这个家伙。
“谢谢,就因为你这句话,我会把这一幕忘掉。”
卡尔玛说完,抽出短剑挥了过去。
鲜血从凯吉子爵的脖子喷涌而出。
他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后退了几步之后倒了下去。
……
梅花鹿酒馆里挤满了人,酒馆的客人大多是穿着皮甲带着各种武器的雇佣兵。
梅花鹿酒馆靠近丛林入口,是方圆几百里唯一可以歇脚的地方,所有要进林子的猎人、探险者、雇佣兵等,都会在这里过夜。
“干什么呢?你不是用手,是用屁股夹菜刀的吗?磨磨蹭蹭这么半天,还不把吃的端上来?”
“耳朵进屎了吗?听不见本大爷的话吗?怎么还不上菜?”
“大爷,您多担待,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雇佣兵们言语粗鲁,个个都像饿狼一样等着食物。酒馆里的小二跑来跑去,忙得团团转。
等着上菜的雇佣兵们随意地将身上的水壶、短剑等装备放在了桌子上,吵吵闹闹地聊着天。
无论是猎人、探险者还是雇佣兵,都会在这里稍加休整后再进入林子。大部分人进林子都是为了寻找丛林中的珍奇野兽以及稀有草药。这片丛林覆盖的面积非常大,进林子的人顶多在已知的范围内兜转,即便如此,也是凶险万分,因此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
这时,大门突然被打开了,进来了两男一女,一个老练的中年雇佣兵、一个精壮的青年,还有一个穿着法袍的女魔法师。三个人看上去都很疲惫,他们进门之后,环顾了一圈,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
“欢迎光临,几位想来点儿什么?”
小二忙跑过去热情地招呼刚落座的客人。
“有什么吃的随便来点吧,再来一桶啤酒,帮我们准备三张床。”
年轻男女没有说话,只有中年雇佣兵对小二吩咐了几句。
“好嘞。您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小二退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小二就端来了一些食物和一桶啤酒,摆在了桌上。
三个人开始狼吞虎咽。从吃相上看,这三个人应该是忍饥挨饿了好一阵子了。啤酒刚一上桌,他们便马上猛灌了几杯,然后开始大快朵颐。转眼间,桌上的食物被三个人一扫而光,啤酒桶也见底了。
中年雇佣兵又叫来小二,要了一桶啤酒。这小二手脚麻利,很快又端上来一桶新的。
酒足饭饱之后,三个人精神多了,慢悠悠地喝起了新上的啤酒。
到了晚上,酒馆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躁动。
角落里的三个人完全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自顾自地喝着手中的啤酒,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好几桶。
中年雇佣兵往杯子里倒满酒,见对面的青年从刚才开始一直对着酒杯发呆,开口问道:
“怎么了?”
从手刃仇敌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卡尔玛一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这副样子,搞得布林德和尤斯米娜也很烦闷。
布林德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些家伙本来就该死!不就是杀了几个卑鄙小人吗?有什么可郁闷的?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卡尔玛还是一言不发,默默地喝着手中的啤酒。
布林德喝了不少啤酒,此刻脸已经通红,酒精的刺激让他越来越烦躁。卡尔玛又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说话了。
“明明杀了那么多人,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心里也不觉得煎熬,这样……对吗?”
之前他亲手杀了那么多骑士,但是心中却没有丝毫负罪感,这正是让卡尔玛感到不安的原因。
他不只没有负罪感,心中还隐隐觉得畅快,像是拔掉了恼人的智齿。
这种不合常理的心理让他备受煎熬。
“是不是在丛林中待得太久了……”
在丛林中,他每天都要和野兽搏杀,只有杀死对方,才能活下来。也许正是无数次的杀戮,让他对死亡失去了应有的敬畏之心。
也许在潜意识中,他把那些人也当成了残暴的野兽。
他杀掉前十个人的时候,心里备受折磨,觉得杀人是种罪过。如今,杀了这么多人,他反倒没有这种感觉了,觉得那只是一种经历、一个过程。
卡尔玛盯着桌子上的酒杯,沉默地思考着。
“我到底是卡尔玛,还是江晓寒?”
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江晓寒,是个温顺善良的人。
如果江晓寒杀了人,他一定会吓得不知所措。
“难道这片丛林已经杀死了温顺的江晓寒,活下来的其实是冷酷无情的卡尔玛?”
酒杯中的啤酒就像他此刻的心绪,浑浊不清。
卡尔玛一直盯着啤酒杯,眼睛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布林德注视着卡尔玛,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觉得这卡尔玛真是个怪人。
“卡尔玛,任何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只是时间久了,杀的人多了,承受能力就变强了。每个雇佣兵都有过和你一样的经历。不过,你不是马达卡族人吗?杀人,对于马达卡来说还算事?”
“我不是马达卡。”
卡尔玛举起手中的啤酒杯,幽幽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尤斯米娜和布林德都吃了一惊。
“当初是嫌解释起来太麻烦,你们说我是马达卡,我也就认了。其实,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你们完全没听说过的地方,无论是文化、历史还是文明程度,都和这里不一样。我是偶然间才来到这儿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到现在还想不明白。”
卡尔玛郁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