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崔小眠又来到那家玉器行,只是她一看到掌柜端出的东西就撇嘴了,嘟哝道:“我还以为是何好货,就是这些,我家里有的是,算了,我到别处看看。”
说完,她连申诉的机会都没给掌柜的,满头小辫子一甩,就离开了玉器行。
掌柜的看着她的背景,狠狠吐口唾沫,牛逼什么,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你丫知道这是谁的店子吗?说出来吓死你!
“哪里来的汉人丫头,我还以为是大客户,白白地拿了这几件好东西过来,晚上还要再送回去,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嘛,真是的。”
这家玉器行虽然不是他的,可他也有分成,像这次拿来的几样好货,单只分成就够他尽情花用一年。这笔生意没有做成,掌柜的心里有气,拿起那几样玉器反复把玩。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看到他手里的玉钗,立刻尖叫:“爹啊,你快来看啊,这钗真好看!”
话音未落,一位老者也走进店铺,两人都是汉人,老者花白头发,女子同方才来的那位白富美一样,也是满头小辫子,只是长得丑了些,不但黑不溜秋,脸上还有几颗大黑痣。
“爹啊,您帮我看看,这些玉的成色如何?和您前日看中的那些比起来,哪个更好?”
这次掌柜拿来的是两只玉钗和两副耳坠。用的也是上好平田白玉,且雕工细腻,一看便知是好货色。
老者慢吞吞地从怀里掏出只水晶放大镜。像模像样仔细观看。
那掌柜看到这放大镜更是睁大眼睛,这是红毛国的东西,价值不菲,整个伊尔都也没有几只。没想到刚刚走了个有钱的白富美,便又来了土财主,这些好货既然拿来了,就不能白白再拿回去。
这位老者当然是贺远假扮的。其实这放大镜是贺王爷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每每见到这类精巧的小东西。贺王爷的手就不由自主,往往回到家才发现,袖子里多出样东西,唉。贺王爷也不想这样,无奈那些东西像长了腿,自己就跑到他这里来了。
“咳咳咳”,贺远扮老头总爱咳嗽,就好像不咳嗽就不像老头一样,“玉是好玉,老板啊,这些什么价?”
掌柜一看有门儿,立刻堆起满脸的笑:“老先生好眼力。这些可是平田名匠雕出的上等好货,祥云钗一千两,玉兰钗一千五百两。这两副玉坠子都要八百两。”
贺老头的脸立时就黑了,指着掌柜的鼻子声色俱厉,那副德性就像是骂自家孙子。
“你这奸商,分明是狮子大开口,老汉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破玉竟敢要这样的价格。每件一百两,你卖还是不卖?”
掌柜做这行二十年。还是头回遇到这样倚老卖老的老不修,每件一百两?我呸!亏你说得出口,这么大岁数你是白活了!
掌柜还是满脸堆笑,只是笑得更假了,做生意的不会骂客人,但会损人。
“老先生,每件一百两的咱店里有的是,可您家小姐看不上啊,要不给您拿几件看看?”
话外音:就你那消费能力,就别看这种上等货了。
贺老头气得直发抖,用拐杖把地板敲得咚咚直响:“你说我买不起?只配买你那些烂货?”
掌柜笑得更好看:“老先生,要不您坐下慢慢挑?”
贺老头一拉旁边闺女的袖子,怒声道:“这是黑店这是黑店呐,咱们走,换一家去买,爹一定能给你买到又便宜又好的嫁妆!”
崔小眠咧开嘴就哭:“我就要这家的,我就要这家的!”
唉,人小言微,崔姑娘还是被她爹拉着走了,走到门口,贺老头顿了一下,还拿眼睛的余光看看掌柜,掌柜的装做没看到,这种客人他见多了,砍价不成假装走,实际是吓唬人呢,就等着你叫他回来,有话好商量。
贺老头见人家真的没理他,便没皮没脸地又回来了,这次他大方地伸出剪刀手:“二百两,每样二百两,这下你该肯卖了吧?”
掌柜的强忍住笑,把那盘子首饰用丝绒布盖起来,正眼都没看贺老头一眼,随口道:“每件少了九百两不卖。”
贺老头显然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他砍不下来的价,老脸有些挂不住,又伸出三个指头:“三百两如何?”
“九百两!”
“那好,我全都要了,总共九百两!”
掌柜的连抽他的心思都有了,你说这老头子怎么就这么让人讨厌呢。宾至如归,咱不打人,有话好好说。
“老先生,您这是逗我玩儿呢,铺子里还有别的客人,我就不陪您玩了,您老走好。”
贺老头和他的女儿就这样被人家轰出来了,没用大棒子还真是给面子,那闺女一边走还一边哭呢,她是真喜欢,可惜兜兜里没钱,又摊上这么个抠门的老爹儿,这闺女还真是命苦。
见那父女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转弯处,掌柜的这才骂出声:“今日真是倒霉,白白拿来这样的好货,非但一件没卖,反而遇到这样的混帐东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