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水患冲垮河堤,难民流离失所涌入京城。
殷啸一走,御林军统领换成了原先的一个副将,李知玟见过几次,来家里吃过饭,姓刘,李知玟对他印象不太好,听说流连花丛,从面相上看也不甚讨喜,但殷啸说他战场上很是骁勇。
灾民流窜,街上到处都是御林军在巡逻,城门也由以前的五步一岗,变成了一步一岗。
李知玟去仙人寺上香回来,足足在城门口停了一刻钟。
“哎呀呀,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蠢货!这是殷夫人的车,放行放行!我这也是奉命行事,小嫂子多担待。”
刘副将一口大黄牙,这会站在翠盖红缨马车旁同李知玟说话,李知玟撩开了一溜车帘,随处可见都是衣衫褴褛的难民,面黄肌瘦这会正在被侍卫连打带踹的驱逐。
李知玟带眉微蹙,有些不满。
“将军,这些也都是大夜子民,不太合适吧。”
刘副将也是一脸为难,难民流窜一个个都饿急眼了,前几天没注意放进来了几个,立马就出了乱子,天子脚下岂能容得这般放肆,上面大发雷霆,刘副将这几日天天守在城门上。
更何况比起骚乱更可怕的是疫病,燕城住的可都是达官贵人,但凡哪一个生病了,都是大夜朝惨痛的损失。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们就不是人了吗?曾经他们的家乡土地丰饶、安居乐业,大堤崩坏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地方官员又一味的隐瞒,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
李知玟欲言又止,还是放下了车帘,如果殷啸在京城,她或许还能有几分话语权,但是现在恐怕也只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
进了城也不太平,李知玟正靠在雕龙飞凤嵌螺钿小几上犯愁,马车忽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李知玟还好,安平一个不注意重重装在车壁上,咚的一声闷响。
“夫人,好像撞着人了。”
安平龇牙咧嘴的揉着额角,探出头去查看。
不管守卫有多森严,还是有不少难民已经潜进燕城,白天到处躲躲藏藏不敢露面,晚上也只能靠捡些酒楼的边角料过活。
“夫人!求求你救救孩子吧!”
一个妇人抱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跪在马车前,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大人尚还可以坚持,小孩已经奄奄一息,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拦了李知玟的马车。
这边一有动静,已经有御林军聚拢过来了,妇人抱着孩子瑟瑟发抖动弹不得。
“这不是刘二家的吗?你男人又去赌了?”
李知玟出声,御林军明显一愣,面面相觑,安平已经反应过来。
“这是我们家下人的女人和孩子,找我们夫人讨个公道,不耽误官爷执勤了。”
为首的御林军挑眉,掂量着手上的碎银子,这样规格的马车即便不给银子他们也惹不起,当然能给点晚上和兄弟们喝点酒也是好的,大手一挥带着人走了。
李知玟让安平把那孩子抱上来,冲了一杯糖水给他喝下去,那孩子慢慢缓过来,小声的啜泣着,陌生的环境让他害怕极了,雏鸟一样瑟缩着发抖,妇人听见孩子哭,心焦的想要扒着车窗看,被车夫拦下来。
李知玟没把人带回府,而失去了赛貂蝉,看着母子两人狼吞虎咽的啃着猪蹄,一阵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