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悠然愣了一愣,虽然瞪了百里宸一眼,这人当真是奸猾狡诈的很,方才不说,如今这盘棋眼看着他就要赢了,才开口提要求。
“怎么这是怕了?若是怕了那也就算了,本王也不介意让端静县主一直欠着本王这个人情。”百里宸颇有些无赖的一笑,慵懒的靠在那里,墨色的长发并未纶起,只是随意的披散下来,三分邪肆七分疏狂。
百里宸了解云悠然的心思,故意激她是没有用的,可是想她这样的人重情义,却又很怕麻烦,所以他以方才的救命之恩要挟,云悠然必然会答应。
他可不是什么君子,而眼前的这人更不是什么窈窕淑女,不用些另类的方式恐怕还拿不下她。
“王爷方才不是说我只要陪你下一盘棋,便可抵了这救命之恩?”云悠然对着眼前这人怒目而视。
“这是自然,县主陪着我下一盘棋,若是赢了便可提一个要求,自然就抵了那救命之恩,本王可是这样说的,断魂是不是?”百里宸说的毫无愧疚,笑着饮下了杯中酒,带着酒意的眸子睨着云悠然,其中的笑意更甚。
“是,王爷方才的确是这么说的。”断魂轻咳了一声,暗叹自家主子可从未为了一个女子这般耍赖过,甚至这一回还连带了自己。
云悠然一时气结,瞪了一眼百里宸那得意洋洋的模样,知道自己面对这个无赖是半点法子也没有。打不跑,骂不走,过了几天照样嬉皮笑脸的出现在她面前,有时候更是豁出命去帮着她,让她有时竟下不去手。
“下棋吧。”垂头望着棋盘,黑子极尽杀伐之势,可见下手极为凶狠,棋盘之上的白字寥寥可数,被黑子包围其中,惨淡经营。
这样的棋局,只要是看得懂的人都知道黑子是赢定了,只是云悠然恰恰拿的却是白子。
一子落,百里宸已经变了脸色,不见方才那样嬉皮笑脸的模样:“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皇后娘娘合着丽妃想要害你?”
“宁王素来万众瞩目,不论是皇帝还是太后都很是宠爱,生母又是皇贵妃,母家的地位也高高在上,皇后向来视为眼中钉。如今再多了一个背后有镇国公府和荣国公府的云悠然在,岂非有如神助。不用想也知道皇后必然会从中破坏,否则她个人的私宴这么迫切的把不想看见的人叫过去做什么?”云悠然冷笑了一声,稳稳落下一子,丝毫没有因为在说话而有半点的影响。
断魂在一旁听着,惊愕的抬头望着云悠然,主子也是在午间的时候知道皇后要在私宴上对着这端静县主下手的事情,所以才会急急的赶来皇后的宴会,没想到这端静县主竟早就已经猜到了。
“你倒是沉得住气。”百里宸笑了一声,棋盘之上的局势变化极快,转眼间,云悠然已经反守为攻,吃掉了百里宸边角的几块地方。
知道百里宸指得是什么,云悠然淡淡一笑:“罗婉绣之前闹的一出不过是迷雾弹罢了,皇后可不是蠢人,罗婉绣短短几句话又如何能动摇得了我。不过罗婉绣恐怕也不知道皇后和她的姑母丽妃早就已经准备舍弃她了。”
“罗婉绣必死,这是皇后之计,只是她找错了对手,没想到你竟然反守为攻利用了她们在罗婉绣身上下的蛊虫,只是我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百里宸听着云悠然话中有着几分恻隐之意,话语中含着轻蔑。
对于这个罗婉绣他可没有什么好感,死了也就死了,应该说他对于任何云悠然不喜欢,任何想要陷害云悠然的人都没什么好感。
“就在罗婉绣给我下蛊的时候,”云悠然这样说着,又是落下一子,如今白子的局势一片明朗,眼看着就要反败为胜了,“罗婉绣也不是什么至蠢之人,之前她放出那个迷雾弹只是为了让我降低警惕,以为她不过是个急躁的蠢货罢了。其实她在抓着我的手的时候就悄悄将蛊毒植入了我的红玛瑙手钏之中了,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趁机把了她的脉,知道了她也中了蛊毒。”
皇后的心思也当真是险毒,利用丽妃将杀害罗婉绣的罪名嫁祸到她的头上来,自然那些证据并未充分,就算是要定罪也不至于定下了死罪,必然还要再审。只消到时候将她往刑部大牢之中一关,等个一夜她身上的蛊毒便会毒发。到时候死无对证,她云悠然还要背上万世的臭名,当真是极好的毒计。
“你倒是聪明,只可惜,这盘棋却是你输了。”百里宸落下最后一子,笑得狂狷。
“丽妃是作茧自缚,以为牺牲了一个侄女就能够在皇后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这事儿恐怕武安侯之前也是知道的,可怜罗婉绣竟然被她最亲的人给出卖了,当真是可悲,”云悠然几乎在同时落下一子,黑子虽然绞杀了里头的白子,却没有发现此时那些零零落落的白子已经落成一线,将黑子包围其中,只等着最后一击,连根拔起,“王爷您输了。”
“是啊,本王输了,没想到县主下棋竟然这般厉害,不如再来一盘,这一回你让我三子?”百里宸望着那已无一颗黑子的棋盘竟是一愣,随后哈哈笑了起来,拉着云悠然不让她走。
不知道为什么,一说到罗婉绣被自己最亲的人出卖了,他总觉得眼前这人的眼中满是沧桑悲凉,竟显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悲哀来。
也是,虽然云悠然有着令人羡慕的身份,可是荣国公云阵分明就是将她当成自己官途之上的垫脚石,根本就没有将她当成女儿来看,有朝一日若是没了用处便可狠心抛弃,而云老夫人更是如此。至于镇国公府,到底是鞭长莫及。
看着她那样落寞的眼神,他的心更痛,不想放她一个人走,一个人回到藏漪殿那黑暗的角落之中一个人舔舐伤口,他想要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