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一直亮着,雪愣愣地坐在过道的长椅上,不言不语。
自从来到医院后,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就那样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脸色比医院的墙壁还要白,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神采。
看了眼备受打击的女人,凤昊心底焦虑不安。他若不停地踱着步,就要濒临疯狂的边缘了。
“雪,外婆一定能吉人天相,化险为夷的。”凤昊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雪说。
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雪听他这样一说,眼泪就莫名其妙的从眼底窜出,然后瞬间滴落下来。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来。”
一边急忙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她一边勉强地笑道。
话音刚落,凤昊突然在雪面前停了下来。手一伸,他温柔地将她整个人拥进了怀里。
“想哭就哭吧,不用勉强自己假装坚强。”轻轻拍着雪的背部,凤昊温柔的说。
雪整个人呆住了,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源源不绝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不停地往下滑落……
在父母意外身亡后,雪就成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支柱。外婆年纪大了,再加上落下了一身的病根,再去找工作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这些年来,年纪尚幼的她根本就没什么本事赚钱养家,只能瞒着外婆四处兼职。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敢让外婆知道,怕她心疼自己。
曾今,外婆也怀疑过那一笔不小的生活开支到底从何而来,雪每次都会告诉她那些兼职所赚来的钱是她过世的父母留下的。
擦掉雪脸上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凤昊的表情温柔无比。
怀中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却比任何人都坚强。
父母的突然过世,对她和外婆而言,简直就像是世界末日到来了一样。可是,她却坚持了下来,用偷偷摸摸兼职赚来的钱支付一大堆不小的生活开支。
***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声从雪的喉管里低低地逸出。到后来,她索性扑入凤昊的怀抱,哭得像一个孩子一般。
“怎……怎么办?”她哭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外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凌乱的发丝黏在雪湿嗒嗒的脸颊上,悲伤欲绝的她眼泪恣意地流着。
看着那个泪眼模糊的女人,凤昊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他静静地拥住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的雪,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急诊室那扇纹丝不动的大门。
眼泪像永远也止不住一般,硬生生地从雪的眼眶里滑落了下来。豆大的泪珠,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颗。
“我……我就只有……外婆……外婆这个亲人了,她可千万不能有事呀!”
一声声的哀求,发自最深的肺腑,连凤昊听到都觉得鼻头一酸。
“雪……”凤昊的嘴唇艰难地张开,“外婆一定会没事的。”
尽管他嘴上这样劝慰道,他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毕竟,生死这种事情,并不是他们这些凡人所能决定的。
古语有云,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现在,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向上苍祈祷着。
时间仿佛停滞了,手术室门上的灯红得刺眼……
“砰”的一声,厚重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心急火燎的医生快步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轻轻推开凤昊的拥抱,雪迅速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快步地向医生走去。
“医生,我外婆的情况怎么样了?”
在场的人吓傻了,个个呆若木鸡。向来恬静的乖女孩竟然会一把揪住医生的领子,怒吼出声。
就连凤昊,也无法想象,温婉的淑女竟然也会有如此失控的时候。
“雪,你先放开医生再说。”
闻言,雪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松开了对医生的桎梏,她苦苦地哀求道,“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救外婆。我就她一个亲人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
“你……”缓过神来后,医生赶忙将病人的情况进行说明,“病人*最重要的部位--心脏已经出现了衰老的警讯。她能不能挺过来,一切都只能看天意了。”
心,突然失去了跳动的频率,痛得快要不能呼吸。那一瞬间,雪的脸蛋变得雪白,全身的血液全部逆流。
“不,不会的。”她喃喃自语道,“外婆向来很疼我,她省不得就这样扔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
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管医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凤昊只担心眼前这个濒临崩溃边缘的女人有没有事,“雪,雪,你回答我呀!”
雪好像没有听见一般,浑身僵硬地站在那儿。细心的人会发现,她紧握成拳的双手正剧烈的颤抖着。
“雪!”凄厉的叫喊声响彻整个医院。
凤昊急了,脊背突然爬起一阵冰冷的凉意,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外婆,外婆……”
终于,雪缓缓地开了口。她的双眼始终盯着急诊室紧闭的大门,声音像抹轻烟般,仿佛风吹就散。
摇了摇头,面无血色的她脚步颠簸地向急诊室走去。
再也看不下去了,凤昊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地拽住了雪,将她拥入怀中。
“不要这样。”他声嘶力竭地怒吼道,“就算你进到了急诊室,又能做些什么?与其给医生添乱,你还不如乖乖地在这等着。”
“放开我,放开我。”雪竭尽全力地推着凤昊,却不能让他移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