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听过这句话吗?”
三郎想象一下,自己在宣室哭着喊着打滚,不禁打个寒颤,“不要!”
“那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找你看病。”史瑶道,“你现在七岁,还可以说自己尚且年幼,再过几年就不能拿年龄小当借口了。先别急着解释,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以后真就不看医书了?”
三郎很不放心宫中太医,不看医书不给家人看病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还会看。”史瑶笑道,“你祖父病了,你还得去给你祖父诊脉吧?你祖父那个人,知道自己的孙儿很厉害,能忍住不显摆吗?”
太子洗洗手,走过来,“父皇恨不得昭告天下。”
“那,孩儿听母亲的吧。”三郎深吸一口气,为了日后的清静,豁出去了。
史瑶笑道:“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放下他,拍拍他的脑袋,“快去洗手。”
饭后,三个小孩回到永寿殿,史瑶和太子出去遛弯消食。宫中安全,禁卫随处可见,太子就没让人跟着他们,小声说:“你这几日没事多去母后那里看看,直到母后痊愈。”
“妾身也是这样想的。”史瑶道,“三郎会医术这事,别人问起殿下,殿下也要说三郎只懂皮毛。”
三郎一向懂事,今天都说出不想理皇后的话,太子便知道三郎很不喜欢被人当成医者使唤来使唤去,笑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三郎才七岁,孤也舍不得他到处去给旁人看病。”
史瑶“嗯”一声,便问:“曲辕犁送到军中了?”
“送过去了。”太子说着,一阵凉风吹来,“我们回去吧。”
史瑶抬头看一眼,“明天要变天啊。”
“这几日都不会有雨。”太子看一眼满天繁星,就拉着史瑶回长秋殿。
翌日,果然天气晴朗,艳阳高照。早饭后,太子去忙他的,史瑶把三个儿子送走,就把蓝棋叫到殿内,“查到苏文和苏方了吗?”
“查到了。太子妃昨日走后,翟砚就去查了。”蓝棋道,“去年永巷放出去一些人,后来又补一些年龄小的,苏方就是那时进来的。按理说苏方入宫堪堪一年是不可能在椒房殿当差。
“苏方和苏文同姓苏,太子妃觉得很巧,翟砚昨日查的时候便直接找和苏文较熟的人打听,立刻打听到苏方是苏文的堂妹。最初苏文是想把苏方弄去宣室,宣室那边暂不缺人,就托人把苏方送到了椒房殿。”
史瑶乐了,“宫中个个是人才啊。”话音一落,蓝棋脸色变了。史瑶顿时笑出声,“难不成说你笨,你才高兴?”
“太子妃……”蓝棋苦笑道。
史瑶:“不调侃你了。母后知道吗?”
“皇后知道。”蓝棋道,“皇后向来谨慎,不查清楚,皇后不会用的。”
史瑶叹气道:“你的三个小主子不喜欢苏文,你知道吗?”
“奴婢听过二皇孙说过,苏文和常融,还有一个谁婢子忘了,都是擅搬弄是非的小人。”蓝棋抬眼看一下史瑶,“太子妃是想先从苏方入手?”
史瑶摇头叹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那太子妃是怎么想的?”在蓝棋看来,她主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到三个小主子不喜欢苏文。
史瑶:“借刀杀人听说过吗?”
蓝棋愣了愣神,随即笑了,“婢子懂了。”
“那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刀吗?”史瑶问。
蓝棋思索一会儿,摇了摇头,“婢子愚钝。”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史瑶道,“反过来……”
蓝棋恍然大悟,不禁心生佩服,“婢子现在懂了。”
“去吧。”史瑶笑道,“这件事办成了,看上哪个禁卫,直接来同我说,我给你保媒。”
蓝棋的脸刷一下红了,也没行礼,直接转身出去。
史瑶摇头笑了笑。
太子说,最近几日都没有雨。三天后,上午,太子去宣室时,天气极好,走时也就没带蓑衣。然而,和刘彻一起出了皇城,变天了,晴转阴天。
傍晚,太子从郊外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太子和刘彻就没拐去博望苑去拿雨伞和蓑衣,以致于半道上天空飘起小雨,太子和刘彻只能淋着回来。到长秋殿,太子的头发都湿了。
史瑶命人去烧热水,太子沐浴时,便听到房顶啪嗒啪嗒响,便高声问:“阿瑶,外面是不是下大了?”
“是呀。”秋雨阴冷,淋着雨很容易生病,史瑶正在外间吩咐闵画准备姜汤。听到太子的声音,史瑶走进来道,“下了也好。庄稼都收家里了,这场雨过后,正好犁地种小麦。”
太子:“孤回来的路上父皇也是这么说的,看到突然下雨,父皇没生气还挺高兴。对了,父皇说,他明日就命人把水车图送到东南一带。你把图找出来,孤明日给父皇送过去。”
翌日,雨继续下,史瑶劝太子雨小了再去,太子看了史瑶一眼,就命内侍去拿蓑衣。
史瑶望着太子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对三个还没去长信宫的儿子说,“你们快点长大,你们父亲身上的担子也轻松一些。”
“儿子也想长大。”大郎道,“孩儿恨不得一觉醒来到弱冠之年。”
二郎弱弱道:“我不希望欸。”
“你希望自己一直是个小孩,被父亲和母亲抱在怀里。”大郎瞥他一眼,就对史瑶说,“母亲,舅公领我们仨去挑了三匹小马,三郎说马蹄上要有马掌,你记得和父亲说一声。”
史瑶看向三郎:“什么是马掌?”
“装在马蹄上的。”三郎道,“母亲不知?”
史瑶:“是不是就像在牛鼻子上穿孔?”
“母亲,马掌装在马蹄上,马感觉不到痛的。”只看史瑶的脸色,三郎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不用心疼马,装上马掌是保护马蹄。阿兄,你去画出来,我好讲给母亲听,母亲才好告诉父亲。”
二郎弱弱道:“我没见过。”
“你——”大郎瞪着眼睛看向二郎,突然想到,“我也没见过。”
二郎哼一声,“那你还好意思瞪我。”
“他是好意思。”三郎道,“明朝时的马都有马掌。”
二郎张了张嘴,突然想到:“我以前只是个木匠。”
“是呀,三郎。”史瑶道,“明朝后期民不聊生,二郎是个木匠,每天都不见得能吃一顿饱饭,就算有机会接触到马,也是想那匹马能卖多少钱,能买多少粮食。”
二郎点头:“母亲说得对。”
“你还真好意思接。”大郎无语,“三郎,你赶紧画出来,我们该去长信宫了。”
三郎深深地看了二郎一眼,才去偏殿。
史瑶见状,眼皮一跳,忍不住打量一番二郎,“你以前真是个木匠?”
“母亲何出此言?”二郎问道。
史瑶:“三郎刚才看你那一眼很是意味深长啊。二郎,我给你个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孩儿以前就是个木匠。”二郎道,“母亲,孩儿要的木头上林苑都快送来了。”
史瑶:“三郎还懂医术呢。可他其实是个皇帝。”
“你就坦白吧。”大郎道,“母亲不会嫌弃你的。”
史瑶忙问:“二郎上辈子出身不好?别担心,你母亲上辈子也只是个平头百姓。”
“噗!”大郎笑喷,别有深意地说:“母亲,他的出身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