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动静不小,大部队很快就赶了过来。
若说方才的苏皎月虽然坐在轮椅上,可她依旧保持着承恩侯府嫡长女的气势,可现在的苏皎月,颓然无力的坐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看上去实在是既无助又悲凉。
众人刚进来的时候甚至有一瞬间的呆滞,放佛是要确认一下,这还是不是那个曾经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苏大小姐?
但大家还是很快就把苏皎月扶上了轮椅,云诗秀见她裙子都弄脏了,只关切道:“好好的怎么就摔倒了?跟你来的丫鬟呢?怎么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苏皎月也不知道刚才在这里蹦跶过的癞□□是哪家的,在搞不清对方身份之前,她还是打算保持缄默。况且这种事情闹出去,对她也没有好处,便随意笑道:“丫鬟们难得有机会出来,我让她们玩去了,这轮椅我才用几天,还有些不顺手,所以就撞上了。”
云诗秀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若不是那赵德春如此小心眼,做出那样卑鄙下作的事情,何至于连累了苏皎月。
她虽然刁蛮任性,可终究并没有真的害过什么人。但现在苏皎月落得如此下场,却全因那赵德春所为!
云诗秀拂了拂苏皎月裙子上的尘土,见上面沾了酒渍,转头吩咐她的丫鬟道:“裙子脏了,你们服侍苏小姐去禅房换一身衣裳。”
苏皎月很快就被丫鬟推走了,那鲛绡纱虽然细密,但终究还是会漏风的,这样的大冷天,能在禅房里躲一会儿当然是更舒服的。
云诗秀目送苏皎月离去,才从亭中走了出来,方才她带着众人往这边来的时候,分明看见了那一袭白衣,从这里出去。
苏谨琛在苏家的处境,她早有耳闻,没了生母的嫡长子想在世家中站稳脚跟,这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苏皎月平日里对他没有半点尊重,明眼人也都记在心里。
可如今,她毕竟已经受到了教训,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
虽然方才苏皎月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可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又怎会无缘无故的撞到呢?分明是……
云诗秀不想对苏谨琛乱加揣测,但人总是有报复心的,纵使她觉得苏谨琛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方才她毕竟亲眼所见,他从这里离开。
……
梅林深处,苏谨琛站在一株红梅跟前,那梅枝上还有尚未消融的雪花正随风片片飞舞。
“苏大少。”云诗秀走了上去,在他身后一丈开外的地方站定。
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在红梅枝头缠绕,一丝一缕的落在他的衣襟上、袖带上,苏谨琛转过头来,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女子,淡然道:“云大小姐好像很喜欢跟着在下。”
苏谨琛脸上是云淡风轻的笑容,相比于对待苏皎月的防备冷漠、沈若娴的不屑一顾,对于其余尚且愿意与他保持安全距离的女子,苏谨琛都是温润有礼的。
云诗秀的脸上顿时多了一层红云,眉宇微低,却是淡淡道:“并不知道苏大少也在此地,若是知道,那我自当另寻他处。”
这话若是从沈若娴的口中说出来的,苏谨琛会毫不犹豫的送她一句:好走不送。
但云诗秀却不一样,她是首辅云大成的孙女,这就足够让苏谨琛礼让她,况且……他也知道云诗秀是故意跟过来的。
“在下还要多谢云小姐的美意,请众人来赏梅,”苏谨琛顿了顿,继续道:“今年的红梅,也开的格外好。”,苏谨琛说完,单手负背,伸手折了他面前开的最娇艳的一枝红梅,递给了云诗秀。
接过苏谨琛递给她的红梅,云诗秀一下子就忘了自己的来意,那嘴角的笑靥如春日的娇花,在她唇瓣绽开。
苏谨琛却是已经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去了,云诗秀看着他越走越远,快要消失在梅林深处的时候,才回过了神来,冲着苏谨琛的背影喊道:“苏大少,你妹妹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她终究是你妹妹……”
……
苏皎月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裙子,仍旧回到了亭子里吃茶吃果子。她早上原本就没吃饱,这时候倒也当真有些饿了。
因为是在寺庙赏花,云诗秀准备的都是一些素茶食,苏皎月觉得那杏仁饼特别好吃,不动声色的,就把自己跟前的给吃完了。
和她一样坐在亭子里的,还有看上去落落寡欢的沈若娴,而放在她面前的东西,更是动都没动。
自从苏皎月从禅房回来之后,沈若娴就一直坐在亭子里没出去。
沈若娴虽然家世衰败,但其实她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因为她完全不会威胁到任何人,在这里受邀的所有贵女们,谁不是将来的豪门贵妇,与此同时,也是彼此的竞争者,而沈若娴显然不是她们的对手。
所以大家都喜欢拉着她玩,可今天,她却一个人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