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看见他站在离自己三米左右的路灯下,影子被拖得很长,那人把手机从耳朵旁拿下,对她说:“对我来说,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就一瞬间,阮软忘了说话,就这么站在原地,双脚像是被滕蔓绑住,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近,在她身前站定。
她抬眼,他在笑。
他的笑太过好看,阮软怕一不小心又被迷了神智,将目光从他脸上移下,停留在他右耳的那颗黑曜石上:“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沈景之看她,语气带笑:“学姐,你想跟我划清界限?”
没有原因,但阮软就是知道这不是一个问句。
因为对方在说的时候眼里没半点征询,更多的是未到眼底的笑。
这种笑,阮软上一次看到,是在一部美国科幻电影里的一个杀人犯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脑补太多的关系,她不自觉地微张了嘴却没发出声音,只是别开头没出声,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空气出乎意料的安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软软。”
被叫到的人猛抬头,像是对用这种声音叫出来的这个称呼极度敏感。
沈景之眼里的墨散开了些许:“终于肯看我了。”
阮软有种觉得被耍的懊恼:“你……”
对方却似安抚性地轻声说:“我叫的是你的全名。”顿了会儿继续说:“刚才,我叫她,也是全名。”
阮软要出口的话停在唇齿间。
他在解释,极具耐心的。
忽然之间,那根刺就像是被人轻轻拔了出来,不疼了。
阮软沉默了好一会儿,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转身朝着寝室楼走,沈景之就跟在她身旁,两人都没说话。
沈景之是真的一个无比细致的人,早捕捉到了她的心理,却一点都不戳破。
似乎就像是,她不说,他就装作不知道。
有时候太过咄咄逼人,有时候又太过体贴入微。
蒋优优常在她耳边念叨,说以后要找一个长得好看情商智商又高的男生做男朋友,不管怎么逗你都会有个度,永远不会让你真的生气。
她觉得,那沈景之一定是最佳人选。
直到走到宿舍楼底下,阮软刚要说再见,就听他先说:“考虑好了吗?”
阮软:“什么?”
这是一个十分不接前言莫名其妙的问题,阮软困惑地看着他。
沈景之拿出手机,为她补充这个问题:“之前在餐厅说的那件事,考虑好了么?”
阮软恍然大悟,她还以为对方已经忘了,因为一路上根本都只字未提,现在他却突然提起,阮软没有做心理准备有些不知所措:“我还没想好。”
沈景之视线放在手机上,声音清淡:“要多久。”
看吧,又来了,这种强势的感觉。
阮软也不示弱,笑着看他:“学弟,你总要给我点时间。”
沈景之薄唇微抿,发出轻笑的鼻音,他一手插在裤包里,一手拿着手机反过来给她看:“六点二十到九点四十,三个小时二十分钟。”
阮软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看到他笑意加深,不急不慢地说:
“我给过你时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阮软觉得头有些痛,昨晚因为沈景之的关系让她又翻来覆去了好久,挺晚才睡着。
她回想起昨晚上那时候,在沈景之说完那句话之后,自己完全愣住了,因为她没想到沈景之这样看上去还算正经的一个人居然会有这么堪称无赖的一面。
成功得让她无话可说。
她还在想他怎会突然忘了,原来是一直惦记在心里。
手机‘嗡嗡’振动,阮软拿出来看,依旧是蒋优优,不过阮软却觉得来得太及时了,她看了沈景之一眼便按了接听。
“喂,软宝你在哪儿啊!!吃个饭吃了几个小时??你怎么还没回来!!!担心死我了!!”
阮软被沈景之盯得心虚,微微侧了个身子,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说:“我马上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嗯,好,拜拜。”
放下手机,阮软压根没去看沈景之的表情,只是说:“太晚了,我先上去了,学弟晚安。”
说罢她就立刻转身朝着宿舍楼里走去,除开走路姿势颇为着急和有些僵硬以外,其实还是蛮优雅的。
阮软脸上一片火烧云,不用去看沈景之表情都知道那人一定在取笑她。
因为连她自己都明白,刚才那叫,落荒而逃。
沈景之站在树下看着某个急促的背影,唇角不自觉牵动。
他很可怕么,急成那样。
算了,来日方长。
他又不着急。
只不过,除了‘学弟’以外,还想听她叫叫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