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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软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没听明白:“什么?”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发给你的关系申请, 为什么拒绝我?”
关系申请?什么意思?
猛然间, 刚才那条游戏里大佬发给她的亲密度申请, 和沈景之说的话重叠在了一起。
一个极其不现实却又无比贴近真相的想法浮于脑海。
她不可置信地出声:“你……”
对方与她相比显得十分淡定:“嗯,是我。”
这次阮软反应过来了, 可是脑子里轰的一下像烟花炸开。
像是被这句话给震惊过度了, 她失神了很久才缓过来。
她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是什么,也明白了原来——书生就是他。
可这一下子告诉她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无论怎样阮软都不能立刻平静接受。
她从来没有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就算曾经和沈景之谈论过游戏的话题,也只是随口两句,并未深入, 她一直把网络和现实区分得很清楚,所以她才会在二次元和三次元中是两个不同的样子。
这是第一次让她对这个边界产生了模糊的感觉。
同时,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全部性格都在他面前显露无疑。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不是欣喜若狂更不是悒悒不乐。
只是一种五味具杂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沈景之见她一直没有出声, 大概也猜到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他放轻了声音:“不是有意瞒着你。”
阮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白鹭就是我的。”
对方用平缓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像在铺陈概述:“有一次上微博看到了你, 点进你的微博,看到了你发的照片是之前一起买的墨水, 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阮软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景之不知想到什么带着笑意说了句:“因为学姐你撒娇卖萌的样子太难得。”
阮软咬唇,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羞耻:“那你又为什么今天告诉我。”
手机那头的人似乎在用笔轻轻敲击着桌面, 发出规律性的清脆声:“因为够了。”
还没等阮软理解这个‘够了’是什么意思, 对方继续说:“亲密度够了, 所以打算告诉你。”
亲密度?就是他刚才发来的那个关系申请?
难怪之前问他的时候, 他说什么‘到时候再告诉你’,就因为这个?
她想,自己还真的是一无所知地被他瞒了这么久。
本来她应该生气的,可是她却莫名有些难过,难过的因素有很多。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所以自己的一切行为其实都无所遁形。
那他是怎么想的呢,只是因为觉得她很有趣所以捉弄她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在游戏上那种性格,一点都不像你认识的我。”
她声音闷闷的,似乎在隐忍什么,从以前开始便是,她从来都是外人眼中早熟的同龄人。
过了豆蔻岁月的年纪,她便把内心那个单纯热情的小姑娘保存在朦胧的网络世界里。
因为不会有别人的闲话,不会有父亲的不满,不会让别人觉得这样的举动不适合她的身份。
太早成熟的孩子,活得像个大人一样令人赞美称誉,却比旁人更容易孤独。
阮软其实喜欢两种性格的自己,可从来没有让别人知晓的勇气。
兴许是父亲的原因,也兴许是生长环境的关系,她早已懂得许多道理。
同时,也不再轻易将自己的内心展示给别人。
被窥探到自己的秘密,与其说她是生气,不如说她有些害怕。
是封闭久了,不愿出去,也不愿别进来。
时间像是被凝固在了那里,她沉默,对方也没有出声。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她才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极小入微的叹息,叹息里夹杂着无奈。
“没有什么可笑,我记得我说过,成熟的也是你,可爱的也是你。”
“我呢,是知道了全部,才喜欢上你的。”
他说话的声音平稳有力,像是具有磁震力,一下就引起心脏的共鸣。
阮软觉得眼睛有些发烫,被凝固的东西开始溶解。
那人轻轻笑了笑,含具温柔的一声:“所以,不要觉得害怕。”
“因为你怎样,对我而言,都很好。”
让一个纯情的小姑娘动心很容易,让一个纯情却又自强的女生动心太难。
在阮软有关于沈景之所有的记忆里面,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散漫的语调说一些撩人的情话。
只是简单而平静,却比任何一次都来得令人动心。
这一刻,阮软清楚透彻的明白了一件事,她真正喜欢上的,是这样的人。
是沈景之,不带任何其他的原因。
和李白无关,和书生无关,和她曾幻想喜爱的一切都无关。
只是因为,他。
那一天晚上,说完那句话对方没再多少什么,似乎很体贴地想给她缓冲时间,只道了一句晚安就让她挂断了电话。
阮软躺在床上,空无一人的寝室显得格外寂静,窗外的月光印了几缕进来,落在天花板上,让黑暗的房间增添了一丝光亮。
神奇的是,本以为自己会失眠的阮软,竟看着那淡淡的光线,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下就清醒了。
昨天,好像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隔了一个晚上,阮软显然还是没消化完这件事。
她突然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和沈景之相处,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
总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嗡嗡’
说曹操,曹操就到。
手机十分适时地震动起来,她拿起来略带了点紧张:“喂……”
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不错:“起来了么,带你吃早餐。”
阮软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脖子上,一边下床一边说:“好,你等我一下。”
“嗯,楼下等你。”
阮软吃惊,他都已经到楼下了?
有些猝不及防,她连忙穿好了衣服洗漱完了下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人比以前还要强势了一点。
下了楼,那人站在外面的树下。
今天是返校期第二天,但是因为是早上,所以也没见什么人,只偶尔几个女生拖着行李箱往女生园里走。
阮软走近他,看到他今天右耳换回了原来那颗黑色的黑曜石耳钉,不由多看了几眼。
“想吃什么?”男生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牵着她往前走,随口问道。
阮软说心情很平静是假的,她现在还是没从书生就是沈景之这个事实中走出来。
沈景之看出了她的迟疑,便说:“学姐你不用想那么多,像平常一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