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怼只狐狸精, 能有什么风险呢？

她身上又没有自己这个级别的，到哪哪儿一片红光，吉祥如意得令人发指的，天道亲儿子的标志。

是，她和燃灯双修过，也学了阐教的功法, 是和阐教有那么点渊源，可是归根究底那也还是个妖女, 不值一提的湿生卵化之辈, 也就是自己宅心仁厚，想着那是燃灯道人的女人这才没有下重手，这真说起来……哪怕是真杀了，又如何呢？

她又没有告诉自己她是燃灯的禁脔, 而一旦没说, 她的身份就是只莫名其妙就到了殷商王宫之中，靠着那九尾狐自带的“不蛊”之术挖掘出了纣王那“好吃懒做爱美人”的本性，从而祸乱朝纲政治动荡, 按着定义, 无论是从构成要件, 从违法性，从有责性来说，那都是个妖孽。

杀个妖孽有啥大惊小怪的, 哪怕燃灯要找他麻烦, 准备冲冠一怒为红颜, 师兄弟之间人头打成猪脑子，从而两败俱伤都上封神榜……

他也完完全全可以用“她脑门上又没有刻燃灯老师的名字”，“难道我除个妖还得算一算她的道侣？”，“可笑，燃灯老师你就这么喜欢上了一只湿生卵化的孽畜，难道不怕我告诉老师么？”之类的话，把燃灯怼到天边去。

所以压根没啥可怕的呀。

可排除了这个可能，自己还可能会影响什么呢？

云中子可怜巴巴看向元始天尊。

可元始天尊此时已是闭上了眼睛，一副“老子不想和你说话”的德行。

云中子心里难受。

不只是心里难受膝盖还疼嘤嘤嘤……

然后低下头去，委屈巴巴地，还从朝歌那事儿琢磨起，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如果自己真杀了那妖女，会影响到什么因果。

——她若是死了，九尾狐气息不再，没准帝辛就坚持不了那个“好吃懒做爱美人”的本性，没准就会开始临朝听政。

纣王自己政治才能确实一般，可那也架不住殷商实在是文臣武将个个能耐，内忧外患一个没有，纣王只要往王位上一坐，定时定量地在那需要君王盖印才能下发的文件上加盖印章，同时不出什么荒淫无耻的骚操作，殷商就垮不了。

垮不了，便不会有存着不臣之心的人自诩有识之士，揭竿而起直接造反。

不造反，西周什么时候能上位呢？

不能上位，姜子牙师弟什么时候能下山？

不能下山，那这封神量劫还能打起来吗？

不打起来，封神榜上名单何时能定下来？

不定下来，这量劫又要如何才能过去呢？

Soga！

有理有理，那狐狸不该杀，是自己想岔了。

“弟子。”云中子小心看着元始天尊，先是一个叩首，这才低声道，“实在不该杀那只妖精的。”

实在不该杀……那就是已经杀了？

元始天尊心内一跳，霍然睁开眼：“真杀了？”

不应该啊。

那灵媒还在呢，自己给她存的那一次在她生死攸关之际护她性命周全的法力还没用上，她不该死啊。

她若真死了……那点法力上封神榜肯定够呛，还得他去地府捞人，也不知道地府最近工作效率如何，如果孟婆汤都喝了那更是麻烦……

想到这里，云中子能感受到的那来自混元圣人的威压又重了三分，已经在隐隐作痛的膝盖因为压力又大了些便愈加生疼，只能赶紧撇清：“没没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