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我们一直没有来往,我这算是不请自来,也不知道表舅和表侄儿这里什么光景,随意带了些心意,您千万别嫌弃。”
瑟瑟买的都是些米粮,结实的粗布,还有一盏烛台并蜡烛。
老爷子愣了。
这些都是他最急缺,也最不可缺的东西。
他嘴皮有些抖,再看瑟瑟的时候,目光复杂。
“丫头,你阿娘叫什么?”
瑟瑟继续编着瞎话:“阿娘闺名换做芸娘。”
老爷子皱了皱眉:“我不认识什么芸娘,丫头,你找错人了。”
“表舅,我没有找错人,就是您这儿。我给您把这些放过去。”
瑟瑟弯腰使劲提大米,卖足了力气,也没法把这袋米搬动一寸,她脸有些涨红,手勒的有些印记。
老爷子看得有些不忍直视:“丫头,你这力气,在家从没有做过活吧。”
老爷子直接单手拎起了米粮和面粉。
瑟瑟揉了揉自己手掌,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她这个身体小的时候没有做过多少活,后来一直养在富商,粗活重活没怎么沾过,力气自然小。
老爷子拎起了这些东西,想了想还是原封不动放了下来。
“丫头,你真找错人了,我没有芸娘这个表妹。”
瑟瑟不慌不忙:“您只是不知道我阿娘的名字罢了。您别急着拒绝,等几年,走动起来了您就知道了,错不了。”
瑟瑟挽起袖子:“您给侄儿在弄饭吧,我来吧。他这么小吃这怎么行,长不好。”
老爷子的手抖了抖。
瑟瑟的话,说道了他心坎上。
他歉疚地看着木桶里坐着的小孩儿,小孩儿吃不到野菜糊糊也不闹,继续嘬着大拇指,乖巧无比。
他又看了眼自来熟的瑟瑟,半响,深深叹了口气。
瑟瑟煮了一锅香米粥,又给老爷子拌了个黄瓜,煮了个鸡蛋。小娃儿的碗里是鸡蛋粥,还切了不少碎碎的菜在里头。
老爷子端着饭,鼻子有些酸。
有多久,他没有吃到这样像样的饭了。特别是小孙儿,出生以来就没有吃饱过一顿。
“丫头啊……”
老爷子捧着碗,声音有些颤,他叫了瑟瑟一声。
瑟瑟蹲在那儿笑眯眯地给小孩儿喂着粥,看着老爷子,满脸笑意:“嗯?”
老爷子张了张嘴,半响,却没有说什么。
瑟瑟力气小,没干过活,围着屋子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发现她能做的太少了。
还好,她有钱。
瑟瑟的荷包里,放了二两碎银,她把荷包递给老爷子。
“表舅,这一点钱您收着,”瑟瑟把荷包递过去后,笑吟吟道,“之前也没有来往过,不知道小侄儿这么亏。您把钱收着,买些菜,弄些牛乳来,把小侄儿养胖一些。”
老爷子皱着眉推辞:“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我厚颜收下了已经很无耻,怎么能要你的钱?!”
“表舅别推辞,”瑟瑟想了想,“要不这样吧,这钱就当做是我给您的伙食钱,每隔两三天,我来您这儿吃饭,可好?”
“你买了米粮,你在这天天吃都行,我不能要你的钱,拿回去!”
老爷子坚决不收。
瑟瑟还真没有跟人这么你退我来的塞过东西,生疏得败在了老爷子的强硬下。
“那好吧。”
瑟瑟收回了钱。
“表舅,今天太晚了,我先回去了。改日我来看你。”
“丫头。”
老爷子说道:“我姓林,叫林又成,你叫什么?”
瑟瑟微微一笑:“柳瑟瑟。”
瑟瑟回到镇子里,花了些钱去请了工匠,改日就带到了林又成家中,好说歹说终于说通了林又成,给屋子里做了一个矮床,搭了一个厨房,又把垮塌的半面墙重新修葺了。
院子里破旧的,瑟瑟全部买了新的添置,不过短短几日,林又成家里焕然一新。
“老林头,你家里这是招了财神爷了?”
路过的村民早就看见了林又成家中的变化,趁着林又成坐在门口吃饭,看了眼他碗里白蓬蓬的米饭,羡慕不已。
林又成露出了个笑。
“表外甥女来看我了。”
那人更羡慕了:“你来咱们村子几年了,也就这一个亲戚来过吧?还有个表亲来看你真不错了。”
林又成笑着不说话。
瑟瑟花了足足半个月时间,把林又成家中完全处理好了。她抄书和卖斗篷换来的钱也全部花了进去,只留了一点碎银子。
“表舅。”瑟瑟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站在焕然一新的院子里,对着林又成露出了一个浅笑,“我要去州府一趟,没钱租马车了,您能借头牛,送我一程么?”
林又成坐在台阶上捣着蒜,闻言头也不抬道:“行,你准备着,我带你进城。”
瑟瑟闻言轻轻眨了眨睫毛,而后垂眸浅笑:“谢谢表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