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威胁?
我去,大哥你真的选错职业了,明天上纪委报道吧,国家需要你。
……
下午上工的时候,方博的确没有多说什么。
并非担心孙师傅的威胁加利诱,而是他自有一套做人准则。
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
谁又不是在这个饮食江湖讨生活呢,与其他那些更加让人气闷的道道比起来,厨师们的小摸小拿,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不同流合污,还可以和光同尘的。
只是到了晚上下班时,方博换下工作服,出了厨房,却看到孙师傅已经等在了门口。
三味鱼坊的老板,为后厨员工们提供了住宿的地方,就在距离酒楼一条街外的老旧民宿里。当然,条件绝壁算不上好,除了赵总厨师兄弟两个,其他人连学徒带师傅,都是八人一间房,连个厕所都没有。
不过住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赵总厨厨房团队的“自己人”——老乡家的子侄,各种远的不着边的亲戚家晚辈,以及正式拜师的学徒。
而一些另行招聘的员工,比如孙师傅和文老头这种,多半就不住这边了。
若非如此,他们也没地方整治从厨房里顺出来的各种美味。
见方博出来,孙师傅挂起习惯性的耿直笑容,上前拉着他就走:“来来,也让我们这些老粗,见识一下大学生的酒量。”
“谢谢孙师傅,不过我晚上吃得很饱。”方博觉得自己的说法委婉,但也明显。
“唉,小方你这就不痛快了。下午四点吃的晚饭,到现在都快十点了,还饱个屁啊。”
孙师傅翻了个白眼,大大咧咧的摆摆手,显然对方博的说辞很不满。
一般的小馆子,吃饭都比客人要晚,午饭一两点,晚饭**点,那是常有的事情。
而那些冠以酒楼酒店称呼的地方,员工餐则多半提前。上午十点半的午餐,和下午四点半的晚餐,能让很多刚来打工的毛头小子,每到晚上十一二点的光景,恨不得把自己的胃掏出来缝上一半再塞回去。
见方博依旧没有动身的意思,孙师傅摇摇头,似乎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小方,你该不会觉得,我跟老文他们是真的怕你说出去,才非要拉你入伙堵你的嘴吧?”
这个嘛……
方博知道对方还有下文,嘴角扯了扯,并未答话。
“别多心,就是觉得你人不错,做事勤快认真,蛮对我的胃口。加上大家同样都不是老赵手下的人,有什么好事一起爽一下。”孙师傅很随意的摆摆手,不再是中午那一脸的逗比模样:“既然来打工,总要融入你工作的圈子,才能走得长远。”
理由有些似是而非。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无论方博左思右想,也不觉得自己有值得对方觊觎的价值。
同样,也正因为如此,当孙师傅又一次揽住他的肩膀时,方博发现,他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来拒绝这个莫名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
哈哈一笑,不算魁梧,但异常敦实的厨师拉着方博就走。
人生的道路上,碰到和自己际遇相仿的后辈,总是特别能让人回想起过去。
就像曾经的自己穿越了时光,蓦然降临一样。
十多年前,一个北方青年,因为某些早已刻意忘记的原因,同样不得不放弃了学业,从此混迹市井,成为这个饮食江湖的一份子。
青年名叫孙强。
现在,大家一般都叫他孙师傅。
……
跟着孙强来到他的住处,一个很普通老式小区二居室。
进屋,还没开灯,方博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鲜甜香味。
这个味道,似乎是炒糖色时的甜味?
不,没有油气的绵腻,是纯粹清爽的鲜甜。
嗯,应该是蜂蜜的味道。
还有洋葱,姜汁,酱油……
本身属于清香系的鲜味,却意外的呈现出一种“广”而“厚”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显得层次分明又丰富多样。
随着日光灯打开,就见窗边的一张小方桌上,中午那只“肉嫩皮紧”的鸡,终于露出了芳容。
拔毛去脏后,净重约莫一斤半的农家小土鸡,连脖子斩断,涂满酱料晾在风口。
鸡身上,金黄中带着些许红褐色的酱料,经过一个下午加晚上的风吹,已经差不多干涸了大半,紧紧附着在紧致的鸡皮上,是一种更加诱人的映衬。
无论颜色仰或气味,都勾的人心里的馋虫跃跃欲试。
还没下锅,就足以让人对这道菜的滋味,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这是,要做烤鸡?
不愧是高档酒店厨师,一个人在外租房,却连烤箱这种一般人家很少用到的家么,都给备齐了。
就在方博默默表示钦佩的时候,孙师傅嘿嘿一笑:“没见过吧?用电饭锅来做个电锅焗鸡,味道绝对一流。”
哈?
电饭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