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杨家一个刚刚才要和裴家结亲的姻亲,亲事还没正式宣告众人,怎么就好掺和到裴、顾两家的婚事里来呢?
杨家又不是什么破落户,不懂规矩!
郁棠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
她的心像在铁板上煎似的,来来回回,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她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
帮她收拾东西的双桃看得眼都花了,忍不住道:“小姐,您到底有什么心思?老爷和太太都那么宠您,您要是去说了,他们一定会答应您的。您又何必心焦?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呗!”
郁棠呆住。
她还不如双桃呢?
她在家里这样焦虑有什么用,裴家和顾家的婚事一旦定下来,顾曦就算是再上不得台面,裴家为了顾全大局,肯定都会容忍的,大不了把顾曦送去庙里静修。可这样一来,裴宴这一生也就完了——妻不贤子不孝的,连家里的事都管不了,还谈什么族中之事?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顾曦嫁给裴宴。
她还要在临安城生活一辈子呢!
岂不是又要像前世似的,一辈子和顾曦大眼瞪小眼。
郁棠骤然间心底像喷出一股热血似的,让她全身都沸腾起来。
前世,她凭着一身孤胆才逃出李家的,才有了之后的事,如今她两世为人,怎么还畏手畏脚起来,还不如前世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了呢?!
她说做就做。
郁棠立刻写了一封信让阿苕送到裴府去,并叮嘱他:“一定要交给裴三老爷。若是见不到裴三老爷,交给裴大总管或是阿茗都可以,告诉他们我有要紧的事要见三老爷,关系重大,请三老爷务必拨冗见我一面。”
阿苕拿了信应声而去,回来就告诉她:“裴三老爷今天一天都有客人,问您明天一早去裴府行不行?若是等不到明天一早,就写个条子让我带过去。还跟裴大总管说,我若是求见,就直接带我去见他老人家。”
明天应该还来得及吧?
郁棠在心里盘算着,嘴里却无意识地道:“三老爷今天一天都在见客?知道都见的是些什么人吗?”
不知道与裴宴和顾曦的婚事有没有关系?
阿苕摇头,道:“我只听说沈先生一大早就过来了,之后杭州那边的顾家也来了人,三老爷在耕园那边的书房就没有出来过。我过去,也是阿茗帮着传的话。”
沈先生也在裴家!
顾家也来人了!
郁棠心中一紧,随后暗自庆幸,自己若不是早下决心,恐怕再见到裴宴就得是在他订亲的时候了。
她回到屋里,忍不住抱了双桃一下,道:“今天多亏了你,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一定赏你一套银头面。”
双桃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但能在出嫁的时候被东家赏一套银头面,那可是极有面子的事,她面色一红,忍不住问郁棠:“大小姐,您这让人摸头不知脑的……您为什么要赏我?”
郁棠愕然,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只要记得你出嫁的时候别忘了提醒我还欠你一套银头面就行了。”
双桃一时拿不准郁棠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要赏她,红着脸将陈氏给郁棠新做的夏裳收进了闷户橱里。
翌日一早,裴宴在耕园那座之前见过郁棠的凉亭见了郁棠。
春天的耕园,又是另一番美景。除了郁郁葱葱的大树,拂在水面的银丝垂柳,还有姹紫嫣红的小野花从溪边冒了出来,蝶舞蜂忙,春意盎然,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郁棠怀疑裴宴这段时间是不是太忙了,这些野花才能生机、勃、勃地肆意生长,或者是丫鬟小厮们都忙不过来,没空把这些花都掐了,再或者是就算那些丫鬟小厮天天掐花也掐不过来?
裴宴则上上下下打量了郁棠好几眼。
和在苦庵寺时相比,郁棠好像憔悴了一些。当然,这种憔悴不是指相貌上的,她依旧面如桃花,目清如泉,就像那长在梢头的花骨朵般惹人瞩目。而是指她精神上的憔悴,有些怏怏的,如同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可他这段时间没有听说她家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裴宴心里想着,开口之后的声音却平静无波,让人听不出喜憎:“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急巴巴地来见我,不会是你又闯什么祸了吧?”
想当初,她可是打着他们裴家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过。
郁棠气得不行。
她就不应该来告诫这个人。
怎么说话就没有一句让人能听的。
昨天晚上打的腹稿立刻被她抛到了脑后,道:“我是听说三老爷要和顾小姐结亲了,想着从前三老爷对我们郁家的关照,有两句话如鲠在喉,不得不说。若是不中听,还请三老爷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不要责怪。”
又来一个对裴顾两家联姻有话要说的。
裴宴挑了挑眉,道:“那就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