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若是见了贺医生,千万别说这事是我传出去的。”
钟可情苦笑,她怎么才能见到贺迟?从未关心过他,根本不知道他常去的医院有哪些,甚至……连他现在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老天爷大概是故意让她在结婚前知道这个消息,好让她内心煎熬一番,不痛不快地离开!
宽敞的公寓里,贺迟正坐在沙发上,一手举着红酒杯,一手撑着脑袋看新闻,很悠闲的模样。
唐糖焦躁难安,急匆匆走到贺迟面前,置气道:“你把消息放出去了,却又不愿意告诉她你在哪里,那她怎么来看你?”
贺迟眉头微微一挑,心中像是已经有了主意,笑道:“她若是现在来看了我,那明天自然会跟谢舜名出国,想要留住她,就不能说出我的住址……”这样的消息,加上他的失踪,即便季子墨心中再也没有他,至少也会为他担心一整晚吧。等到她明日一早神情恍惚的时候,若再给她更加令人焦心的情报,她还能淡定自
若的出国?
唐糖眉头一皱,“这件事不能出岔子,你的手术也不能出错,不然我没法儿向秦叔交代。”
“放心,这件事我会跟秦叔解释。”贺迟笑着眯了眯眼,“秦叔一手将我栽培成人。投资商、摄影师、建筑师,哪个职业我不能胜任?至于医生,我一样能做到最好!”唐糖一听,心中终于稍稍有了些许底气,应和道:“那是。老总小蜜、摄影小妹、工地打工妹,这些我也学得有板有眼。不过是个助理医生,没事儿就整理整理文件,招待
招待病人,出不了什么岔子!”
贺迟满意地点点头:“臭丫头,你果然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出国前一晚,因为有行李要收拾,钟可情是在季家休息的。正如贺迟所料,一整晚她都睡得很不安稳,两次三番从睡梦中吓醒,惊得一身冷汗。印象中的贺迟一向是健康的,但睡梦中他那张病态惨白的脸,反复萦绕在她的脑海,
挥之不去。
张小蝶连夜喊了她两次,最终还是忍不住劝道:“小姐,你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要不要跟谢少说说,婚期延后两天?”
若这是一般的婚礼,当然可以延后;可眼下季氏急等着用钱,她若是延后婚礼,万一影响到季氏的成败,季老太太估摸着一辈子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不了,照常。”钟可情指了指床头柜,道,“你找些常用的药,我带在身边备用。”
光是药物有用么?
张小蝶不觉皱眉,她今天也去了医院,关于贺医生的事情,几乎整个流光的医生病人们之间都在传,她也知道了一二。
“小姐其实是担心贺医生吧?”
钟可情恍惚一笑,不得不佩服贺迟,他是除了陆屹楠之外,第一个让她睡不安稳的人。
张小蝶叹息道:“小姐放心去吧,等贺医生手术结束后,结果是好是坏,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这样也好。”钟可情故作淡定地点点头,虽然知道心脏瓣膜置换术的成功率很高,但还是为贺迟担心。
第二天一早,钟可情拖着行李,站在门口等谢舜名来接。明明约好的早上六点见面,偏偏迟迟不见他的人影。
直到六点半的时候,谢舜名突然来的一通电话,声音听上去很急切,道:“小墨,你先去机场,我稍后就到,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急事?
钟可情略显不悦地皱眉,他果真没把他们的婚姻放在心上,就连注册当天都可以迟到。
罢了,本来就是利用他,帮助季氏渡过难关,她又有什么权力责备他呢?
季老太太比往常要积极许多,听说谢舜名有急事不能来接钟可情,立马从公司调了一辆专车过来,送钟可情去了机场。从季家到机场有足足两个小时的车程,钟可情一路玩着手机,到了机场,手机嘟得一声,刚好耗尽了电量。她担心谢舜名找不到她,连忙去电话亭用公用电话向谢舜名报
备了自己的位置,并且两人约好在二号航站楼门口见面。
谢舜名挂掉钟可情的电话,面上微微露出些许冷意,瞪着对面的易阑珊道:“你说有急事约我见面,究竟是什么急事?长话短说,我还要赶去机场。”
易阑珊勾起唇角,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从黑色手袋里掏出一个牛皮封,丢到谢舜名面前:“关于贺迟的过去,我查到了。”
先前姓丁的伏法之后,谢舜名便对贺迟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这个时候易阑珊会突然查到贺迟的过去。
他有些疑惑地挑起眉头,接过那厚厚的一沓资料:“太多了,我没有时间看,告诉我最紧要的吧!”
“虽然还不敢肯定,但根据我的推测,贺迟很有可能是F市正在通缉的拆白党。”
意阑珊敲了敲桌子,淡淡挑眉,“像你这种富家子弟,多半不知道什么是拆白党……”
谢舜名眉峰紧缩,隐约觉得那不是什么好角色。意阑珊笑道:“拆白党的身份、家世、职业、年龄,这些信息都是虚构的,有时候甚至连国籍都会伪造。他们专门接近富家女,骗财骗色骗感情,一旦被他们盯上,直到吸
干你的血,他们才会松手!”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跳?
谢舜名不敢相信,他跟贺迟已经认识了两三年了,就算是为了钱财,也不至于预谋这么久吧。“F市前段时间一家上市公司宣布破产,根据我查到的,那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姓郁,一年前出车祸死了。”意阑珊又掏出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放到谢舜名面前,“车子的引擎
被人动过,应该是人为事故。”
“这跟贺迟有什么关系?”谢舜名眼眸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意阑珊缓缓一笑,越来越自信:“还记得跟贺迟合照的那个女人么?她就是死者的女儿,郁欢。”
谢舜名的瞳仁中闪过一抹精光,半信半疑道:“你的意思是说,贺迟可能跟那人的死有关?”
“只是推测,但八九不离十。”意阑珊曾经在地下调查过许多组织,黑手党、塔利班,这些都见怪不怪,对拆白党的常用伎俩也有几分了解。
谢舜名摇头,表示不信:“医生的身份可没那么容易造假,况且他身边还有一名助理医生唐糖。”
意阑珊唇边勾起一丝冷笑,“这世上没有什么职业是不能造假的,唐糖陪在他身边又怎样?或许唐糖根本就是他的同伙呢!拆白党也是有组织的党羽,未必会单独行动。”
谢舜名原本就对贺迟的身份存有疑虑,经过意阑珊这么一说,心中则越发担忧起钟可情来。“听说姓贺的今天要动手术,在医院做一个原本就不存在的手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够伪造的,他们这一次很有可能是倾巢而出。若他们真的倾巢而出,那季子墨小姐恐怕
就危险了……”意阑珊静默看着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谢少还是尽早防范的好。”
“防范?”谢舜名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知道的,那丫头毁了可情的尸体,我们向来不和。若贺迟真的动手,我倒要感谢他替我教训她了!”
“是么?”意阑珊声调微扬,“那我提供的消息岂不是没有意义?耽误谢少时间了,告辞。”
待到意阑珊走出屋子,谢舜名面上的镇定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拿起手机,立马给钟可情回拨过去,这才发现钟可情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他又当即给张小蝶拨了电话,问道:“贺医生动手术的消息,小墨知道么?”张小蝶没料到谢少会突然来电,当即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知道的。子墨小姐为了这件事,昨天一整晚都没睡好觉,早上起来还发烧了。我不能跟在小姐身边,等小姐
和姑爷出了国,还请姑爷多照顾照顾小姐。”
贺迟果然将这个消息传到她耳中了,谢舜名倒吸了一口凉气。二话不说,拿了车钥匙,就朝着机场赶去,希望能在贺迟找到季子墨之前拦下她。
洺川机场。
钟可情刚刚离开电话亭,走到1号航站楼17号入口的地方时,便落入了一早设好的圈套。
贺迟在机场安排好的眼线,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钟可情的位置所在。
匆匆赶到的唐糖抱着一叠CT断面图像,朝着钟可情冲去。
钟可情先是微微一怔,随机反应过来,“你不是贺迟身边的那个女医生么?”
“是,我是唐糖!”唐糖眉头一皱,陪着季子墨玩了这么多年,想不到她对她还不是很熟悉。
“那你一定知道贺医生在哪里?”钟可情揪着一颗心问道,“他情况怎么样?还好么?都怪我不好,连累他犯病——”唐糖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一双水灵灵的眼眸顿时珠光闪闪,泪水很快倾泻而出,哭丧着脸,焦急道:“季小姐,贺医生很不好,手术的成功率很低,我来找你,就是
为了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怎么可能?最后一面!”钟可情不敢相信地望着她,“不是说只是做心脏瓣膜置换术么?这个手术,在流光医院很成熟……怎么会?”
唐糖咬着牙道:“贺医生点名要谢医生帮他动手术,可是谢医生拒绝了。心外科的陆医生又休了年假,不在国内,眼下心外科根本没人敢在他身上动刀子!”
谢舜名拒绝,本就在钟可情的意料之中。一来,谢舜名现在还是心内科的医生;二来,他如今跟贺迟的关系十分紧张;三来,他们今天正急着出国注册。
至于陆屹楠,他居然会休年假,真是破天荒!
进入流光医院的六年里,哪怕是她的生日,他们的交往纪念日,他都没有因此请过一天假。若是把放弃掉的年假都累积起来,他现在至少可以休息一个月了!
钟可情皱眉:“心外的岳教授,对心脏瓣膜置换术很有见解,曾经发表过多篇论文,期间也在猫狗身上做过不下百次活体试验,由他来动刀子,应该没有问题。”“不行,岳教授不行的!”唐糖的唇角快要咬出血来,泪眼汪汪地从背包中掏出两张CT断面图像,递给钟可情道,“你看,贺医生的左心室和右心室之间有一团黑影,诊断出
来是肿瘤。岳教授做心脏瓣膜置换术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要切掉这块肿瘤实在是难上加难!”钟可情细细看了一眼CT片,肿瘤的位置偏内侧,心脏若是不拿出来,很难直接切除。若是将心脏拿出来,切除肿瘤之后,再放回去,这相对于自体移植,在流光医院,这
种手术还从来没人尝试过,就算是在国外,成功几率也不高。“贺医生今天动手术,医院里面传闻说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我真的很担心。”唐糖的眉宇间露出极大的痛苦,拉着钟可情的手,劝道,“最后一面,子墨小姐就去
见他最后一面吧!”钟可情原本对成功率百分之二十的说法,还心存疑虑,但现在看了贺迟拍的CT片子,瞬间觉得百分之二十已经说得高了,这多半是医院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依照钟可情
的眼界,自体移植,成功率不过超过百分之十,而自体移植和心脏瓣膜术同时进行,贺迟痊愈的概率更是低之又低。
“贺医生没有别的愿望,只是希望在动手术之前再见你一面而已。”唐糖接着恳求道。
钟可情深吸了一口气,手中捏着的两张机票折了两道塞进了包里,而后拖着行李箱,拉着唐糖的手,道:“走吧,我跟你去见他。”
“子墨小姐,谢谢你!”唐糖感激的说道,转过脸的刹那,原本泪光盈盈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一抹精光,嘴角挂着邪气的笑意。
为了阻断钟可情和谢舜名的联系,横空里突然冒出一个扒手来,趁着钟可情低头失神之际,摸走了她的手机移动电源。
钟可情跟着唐糖上了车,当即想起来要给谢舜名打电话,“唐医生,你的手机可以借我用下么?”
唐糖摸了摸口袋,无奈地摇头:“我出来得急,忘了带了,真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自己充电好了。”钟可情说罢,伸手去包里找移动电源,这才发现移动电源和手机都不见了。
车子已经开出了机场,贺迟又等得急,钟可情生气于谢舜名的迟到,便想着算了,让他也等上一个小时好了!等到了医院,再打电话通知他延迟航班。
唐糖透过后视镜,看着钟可情那张挂着三分担忧七分怒意的脸,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等到了医院,看到生病的贺迟,凭着他出色的演技,必定能有一万种方法阻止你给谢舜名打电话!
钟可情不知道,自打她跟着唐糖踏出机场的那一刻,她就和谢舜名擦肩而过了。
谢舜名的车子开得很快,机场高速上也顾不得限速,一路狂飙,只希望能快点见到钟可情,阻止她被骗上当。
季子姗借来的黑色大卡车是在岔路口的地方跟上的,她一边紧紧跟着谢舜名,一边给钟可欣打电话:“大表姐,我跟上谢舜名的车了。”
“哦?”钟可欣悠闲地站在阳台上,隔着电话线问道,“季子墨那丫头在车上么?”“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楚,但应该在的,她出门两个多小时了,他们早该汇合了。”季子姗一边观察着,一边紧张地问道,“大表姐,真的能撞车么?我会不会被查到?我有
些担心……”“当然要撞!”钟可欣双眸中露出七分狠色,“你怕什么?反正车子是借来的,这个点的监控是自己人在看着,到时候剪掉就行!你想要在季家立足,想要阻止他们结婚,就
必须得撞!”
“不会弄出人命吧……”季子姗一时间有些胆怯,“我虽然不想他们结婚,但是也不能闹出人命——”钟可欣皱眉叹了两声,哄骗道:“不过是一起小车祸,出不了人命的,你就放心撞吧!越狠越好,最好能让他们在病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以解你心头之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