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颖眉头一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那个女人又要回来抢属于我和阿名的东西,那我就只有亲自出面警告她了!”
“唐小姐的意思是……”
“你什么都不用做。”唐颖眸光一冷,“等谢云一离开谢家,你打电话通知我。”
“是。”
高飞羽一进别墅大门,谢云便愣住了。
高飞羽耸了耸肩,笑道:“谢先生不要误会,今天我不是来找您的。”
谢云眉头一挑。
这时,陆屹楠推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跟高飞羽打招呼道:“高律师,这边坐。”
谢云仍旧是一脸惊诧。
陆屹楠这才缓缓开口解释:“谢医生,是这样的。最近一直呆在谢家,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要处理,没办法回医院,就只能将高律师约来这里了。”
谢云仍旧面带疑惑,目光中藏着丝丝冷意:“据我所知,陆屹楠是全职医生,应该没有副业,没道理还有工作上的事要找高律师商讨。”陆屹楠深知谢云生性多疑,故而一早就让童谣准备了一些东西。他从手提包里翻出一叠资料来,推到高飞羽面前:“是这样的,我有个同事,先前出了一起医疗纠纷,患者
死在手术台上了,需要打官司。我听闻高律师11年的时候曾经赢过一场很大的医疗纠纷案,所以想请高律师帮忙——”
“电话里,听你说过,只是没看资料,我还不清楚实际情况怎样,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高飞羽目露严谨之态。谢云见他们二人交谈流畅,心头的疑虑这才慢慢消散。他唇角微微勾起,面露笑意,望向高飞羽道:“高律师,陆医生是我的朋友,希望你能卖给我谢某一个面子,帮帮忙
。”
谢云开了口,高飞羽这才笑着接过资料,“既然陆医生是谢先生的朋友,我自然会尽力。”
陆屹楠连忙站起来,同他握手,戏演得十分逼真:“麻烦您了,出事的是我一个好朋友,我不希望他名声受损。”
高飞羽点点头:“我尽全力。”
说罢,高飞羽便带着资料,出了别墅。
唐颖的经纪人连忙给唐颖打电话报信。
“唐小姐,高律师出了别墅,手上除了带进去的那个牛皮纸袋,又抱了一叠文件出来,我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唐颖声音一沉,“不必看了,多半就是新的遗嘱了。谢云每次改遗嘱,都是将高飞羽喊来家里的……”
“那唐小姐——”
“不用等下去了,我让阿名打电话支开谢云。”唐颖利索道。
彼时,谢舜名正在谢氏处理一项合同纠纷,唐颖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母亲。”
唐颖听到他的声音,心头一暖,但转念想到自己和儿子的利益即将受到威胁,便狠下心来。她抽了抽鼻子,喑哑着声音道:“阿名,我想你父亲了。”谢舜名虽然从骨子里厌恶谢云,但对母亲唐颖还是格外敬重的。他听出她的声音里有哭腔,一下子就慌了心神,哄道:“母亲放心,我这就让父亲去见您,我们一起吃晚饭
。”
“好,我在家里等你们,越快越好。”唐颖催促道。
谢舜名满口应承。
谢舜名挂掉唐颖的电话,立即就拨通了谢云的电话。他声音冷沉,没说两句就进入正题:“父亲,我手上正握着谢氏和应氏的供货合同,您知道应氏的财务状况,奢华的外表之下,其实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窟窿,谢氏一旦和
他们合作,不但六十多亿的货收不回来,工程也会被耽搁。我算过了,净亏三百亿!”
“你想怎样?”谢云听出他话中有威胁的味道。
“请父亲现在即刻回老家陪母亲吃晚饭,否则,我现在就签掉这份合同。”
“混账!”谢云斥责出声,“我的遗产还不都是留给你的!我百年之后,整个谢氏都是你的!你不是在作践我的财产,而是在作践你自己的财产!”
谢舜名冷沉着声音笑:“我不在乎,合同就摆在我面前,签个名字,十秒钟的时间而已。我数到三。”
“一。”
“二。”
“慢!”谢云喝止住他,“我去,我现在就回去见她!”
谢舜名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谢云离开郊区别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唐颖便踩着十多公分的细高跟,从保姆车中走了下来。
门口的保安见了她,吓了一跳。
唐颖便冷哼出声道:“谁都不许打电话给谢云!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让我知道谁打电话通风报信,就不用在谢家继续呆了!”
“是。”一众保安都默默地垂下头去。
陆屹楠站在客厅里,看到唐颖出现,眉头微微敛起,朝着她笑了笑:“谢夫人。”
唐颖混娱乐圈数十年,见惯了各色各样的面孔,她亦笑着同他打招呼并且握手:“这位,一定就是流光医院鼎鼎大名的陆医生。”
陆屹楠忙道:“不敢当。陆某不过是个医生,所谓的那点名气也仅限于医院之间,谢夫人是好莱坞巨星,闻名世界,今日能够得见真人,三生有幸。”
“陆医生客气。”唐颖笑道,“今日不是特意为了见陆医生而来,改天有空,我再请你喝茶。”
陆屹楠笑着道:“陆某等着呢。”
唐颖的目光从客厅扫过,最后落在了右侧靠东边的那间房间。房门紧闭,门口还守着两个保安,根本就是此地无银。
陆屹楠一早就看出她的意图,突然冲上前去,拦在她面前道:“这间房,谢夫人不能进!”
唐颖眸光一冷:“这里是谢氏的别墅,我是谢氏的女主人,我想要开这扇门,还轮不到陆医生你一个外人阻止!”
陆屹楠故意皱紧眉头,话锋一转:“谢总出门前特意嘱咐了,要我片刻不离地盯着里面的女人,保证她的安危才行。”
唐颖便道:“这是我谢家的家事,我劝陆医生不要插手。”
陆屹楠一脸正气:“但屋子里的人是我的病人,我必须对我的病人负责!”
“我就进去同她说几句话!”唐颖秀眉一蹙,隐约露出几分怒意来,“最多我向你保证,我碰都不会碰她一下!”
“这……”陆屹楠面露犹豫之色。
这时,童谣开门出来,对陆屹楠道:“陆医生,病人醒了。”
陆屹楠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想要进门查看。
唐颖长臂一伸,便横在了她面前。她自己也带着五六个保安过来,保安将陆屹楠架住,令他动弹不得。唐颖便道:“陆医生,你的双手是用来拿手术刀的,不是用来打架的。我这里有这么多的保安,就是真的要打,你也打不到。最后的结局还是一样,我一样会闯进屋子里。
你倒不如干脆一点,放我进去!”
陆屹楠放弃了挣扎,头渐渐低了下去。
很快,手无缚鸡之力的童谣也被保安赶了出来。
唐颖迈入房间,而后差一众保安在门口守着,不让外头的人进去。
唐颖原本是满怀恨意进屋的,但看到床榻上的女人,一刹那,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惊讶地捂住脸,怔怔张口问道:“宛如,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宛如整张脸都毁了,唯独一双清冷的眸子依旧澄澈明亮,就如同二十多年前一样,勾人销魂。
“你说话啊!你这么一直看着我,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唐颖斥责出声,“当年你偷我老公,你现在还有脸瞪着我?”
陆宛如瞧见了熟人,眼眸动了动,很快一双清透的眸子里便盈满了泪水,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溢出来一样。
“说话!”唐颖被她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冲上前去,揪住了她的衣领,斥道:“你倒是说话啊!”
这时,陆宛如的嘴巴里才渐渐发出一些低哑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唐颖眉头一蹙,扯开她的高领一看,狰狞的伤痕爬满了她的整个脖子。
“你……你不会说话了。”唐颖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同情来,再看看陆宛如的腿脚,她难以置信地捂嘴,“你连手脚都动不了了。”
陆宛如这才费力地点了点头。
“谁做的?”虽然是情敌,但也曾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当年陆宛如的美貌,不比唐颖差,更是娱乐圈红极一时的女星。
陆宛如闭上眼睛,仿佛不愿意去回忆,又或者是她想要说出凶手的名字,却无能无力。
唐颖痛苦地抱头,“所以,你现在就打算在我们谢家一直待下去了,对不对?”
陆宛如没办法开口,只是不住地摇头。面容被毁,四肢已残,明明很不堪的一个人,她的目光竟还是那么纯粹,就好像很多年前,她们初次相识的时候一样。
唐颖情绪激动:“我知道你不想,你不想让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所以,你在他面前,一直都没有睁开过眼睛,是么?”
陆宛如咬了咬干涩的唇,心头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既痒又痛,令她无法释怀。唐颖扯了扯嘴角,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仰起头来,做一副孤傲冷清的模样:“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一直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走吧,我带你走,走到很远很远的地
方去,再也不要让他找到你,好不好?”
陆宛如眉心紧拧,似在挣扎。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唐颖站直了身子,“我给你时间,三天够不够?三天之后,我再来找你,你只需要点头或是摇头……”
陆宛如的眼角不由滑下一滴泪来,被昔日好友逼的。唐颖收起所有的同情,目光狠厉起来:“对不起,宛如,我们已经回不去当年了。我不能再像当年那样纵容你,你跟谢云上了床,我都假装不知道。现在不可以了,我有儿子了,我儿子快要结婚了,我必须要维护住他的利益,维持住这个家!如果三天之后,你还是拒绝,那么你别怪我心狠手辣,强行将你送走!到那时,去什么地方,就由
不得你来做选择了!”
陆宛如的身子痛苦地扭曲着,泪水流了满面,却因为不能出声,将满口酸涩一点点吞咽下肚。唐颖从皮包里掏出一张支票来:“这里有一千万,只要你同意,这一千万就是你的。我会送你去最豪华的疗养院,请最好的医生和看护,保证你下半辈子不用太痛苦。你现
在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求的不就是老来安稳么?”她说着,将支票又收回了包里,“现在还不能给你,万一你故意让谢云看到,我就前功尽弃了。好了!你开不了口,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我说得也累了,不聊了,三
天后再见吧!”
唐颖走出房间的刹那,陆宛如沉重地闭上的双眼。
陆屹楠紧张地站起来,朝着房间里看了一眼,确定唐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唐颖冷哼了一声,讥讽道:“陆医生就放心吧,我唐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小人。”
陆屹楠扯了扯嘴角,冷声回了两个字:“但愿。”
唐颖一离开别墅,童谣便递了一个眼神给陆屹楠,陆屹楠与她相视一笑,两个人便开始行动。
陆屹楠拿着体温计,对身侧的两个保安道:“谢夫人刚刚来过,也不知道她对病人说了些什么,我担心病人病情不稳定,进去帮病人量体温。”
陆屹楠进去的时候,陆宛如是睁着眼睛的。两人的视线对上的刹那,有一瞬间的电闪雷鸣。
陆宛如被关在山中十多年,根本认不得他的模样,只是觉得他的气息很熟悉,熟悉到让人心疼。
“我来帮你打针。”陆屹楠按捺住心底的激动,强自镇定,克制着自己不停抖动的手,拿起床头的注射器。
陆宛如自打被送到谢家别墅,每日都免不了要打针,但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从不知道是谁在帮他打针,更不知道他的名字。
打针之前,陆屹楠突然俯下身子,凑到她耳畔,唇瓣翕动了两下,说了句什么。
陆宛如的脸瞬间煞得惨白,面上的伤疤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她惊恐地望着陆屹楠,一双眸子就如同泉眼一般,不停地有泪水涌出来。
陆屹楠缓缓走到她跟前,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早就准备好的药,极其认真地吸入注射器,一滴不剩。他握着注射器,一向稳如磐石的手竟不停地抖动着。
陆宛如唇色苍白,怔怔地望着他,嘴巴张得老大。
陆屹楠知道她是无法发声的,干脆不去看她那双可怜的眼睛。他找准了她的静脉血管,一击即中!整整一瓶药,他全都打了下去。
陆宛如的一双眸子很快开始涣散,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她仿佛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乖巧地守在她的床边,哄着她快点入睡。最后,陆屹楠心疼地喊道:“母亲,你就帮我这一次,帮我这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