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齐家是在平山城扎根几百年的望族,受用惯了,平山城在西北就算比不得魏城,却也绝不是穷山僻壤的青云寨能比的。
齐家人落脚在山野间,能习惯才怪。
纵然齐家没有祸害,可任谁从祖居三百年之地毫无缘由的落草为寇,也要闹腾几下……
齐燕轻笑了声,道:“兄长放心,我与父亲来此地前,就已经陆续安排了家族分散隐匿在五处外人不知道的田庄里。若非如此,蒯家等六大世家于魏城起兵,整个西北几乎悉数糜烂,我齐家要是不从,岂能幸免?族人们也都看的明白,讲道理便可。”
林宁不信:“讲道理就能讲得通?”
齐燕眨了眨眼,道:“要是遇到不讲道理的愚人,自然没必要多费口舌,家法族规处置镇压了便是。等到了该明白的时候,他们自然就明白了。”
靠!
要不是这几日试探了几回都不像,林宁真怀疑这个聪明绝顶的小子是他的穿越同行。
这一套分明就是前世他最熟悉的那一套我党作风嘛……
路上连像样的汽车都没几辆时就将路修的极宽,看起来有些空空荡荡的,不知多少人冷嘲热讽,当然,这些人被收拾了一通后就闭嘴了……
到举国之力修高铁时,又不知多少人言辞刻薄到了极致,言西方洋爸爸都没这样修,土共修岂非沐猴而冠,又被收拾了一通后老实些……
然而最终事实证明,若是全听那些狗屁嘴炮专家的,国家绝不会发展到后来那种强盛地步!
足以证明,想要十全十美万民拥戴是不可能的,该干时就得撸起袖子先干再说,错了可以改嘛……
齐燕看起来竟然比林宁还深谙此道,这小子,手段之老辣,堪称妖孽!
“兄长,现在齐国内部已经开始乱了,青州之地更是打的一塌糊涂,山寨其实也可适当的动一动。不然,许多机缘都要错过。”
齐燕生的秀气,声音也细,轻声漫语的说起话来,不由的就让人安静下来。
他和姜太虚都是极顶尖的人物,只是一个煌煌如凤凰神子,一个则如倾尽人间的桃花公子。
不过披上林宁为他准备的熊皮大袄,还是增添了不少阳刚气。
林宁为他施针半月,气息已然大不同。
听他之言,林宁想了想问道:“如何动?”
齐燕轻轻系了系熊皮袄前的系带,双眸看着奔腾远去的新军,道:“小弟自知兄长腹中有乾坤,以一山寨之力,打下如此基业,当世又有几人?既然兄长说新军可用,小弟自然相信新军未来必然当得大用。但是,小弟还是以为,不妨多收些老卒和勇将……”
林宁笑道:“我自然也想要些沙场老卒和勇将,可从何而来呢?再者,若是大量招募,如何保证我们队伍的纯洁性?三弟当知道,能活下来的悍卒,多半是兵油子。”
这话不是玩笑的,别看齐家举家投靠,按理林宁就算为了树立千金买马骨的效应,也该格外宽待。
但齐家人一样少不得要劳作,男女等同。
只是有读书识字者,会安排一些记录的活计,女眷也从轻松些的活计开始。
如此严苛,为的就是保证山寨不变色……
齐燕闻言好笑道:“兄长说笑了,连我齐家人在连日观看诉苦大会后,都备受震动。尤其是看了那出‘白毛女’的戏后,都怀疑起齐家自己有没有藏污纳垢来……我们尚且如此,那些兵卒多是穷苦出身,岂不更受震动?带回山寨后,连开十日诉苦大会,再看几折戏,基本上问题也就不大了。若是山寨能帮助他们将家眷老小迁来,那就再无二心。”
林宁哈哈笑道:“怎么,你们齐家人果真信这个?”
齐燕笑道:“起初都以为是魔教蛊惑人心的那一套,可后来暗中问了不少人才知道,原来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再者,山寨编的戏确实动人心,也就看进心里去了。兄长,非小弟拍马屁,只是你治理山寨之法,纵古之圣贤,也难及至此。组织百姓尽力劳作,使其尽其所能,自力更生,从而活出慷慨壮气来,又对山寨心悦诚服,短短时间内视若己家,誓死守护……小弟自忖有些小智慧,但此等治国大道,拍马难及。”
齐家人能这么快被洗脑……被感染,齐燕要说不心惊,那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齐家人大多都识字啊,本身又是戏里的反角儿……
可纵然如此,短短几日功夫,至少已有三成人受其影响。
齐燕相信,再过一个月,齐家就能彻底融入到山寨氛围内了。
由此可见,林宁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林宁被拍的高兴,呵呵笑道:“不过一些遐想罢,愚兄心无大志,也无甚野心,虽身为山贼,却妄想宇内黎庶人人如龙,不受欺压凌辱,不遭战厄之痛,尽力为之罢……且不说这些,三弟,依你之意,到底该怎么在三国大战中火中取栗呢?”
齐燕轻轻一叹,道:“每一回中原大战,其惨烈程度,都是难以想象的。蒯家为何能拉拢如此多的世家起兵反齐,便是因为他们真的怕了。这战场上,人命连猪狗都不如呐。山寨不需要做许多,只要派人去战后的死人堆里捞人就可。三国不要的,对我们来说,却是急需的。兄长若同意,我……”
林宁惊讶道:“你要走一趟?”
齐燕抽了抽嘴角,摇头苦笑道:“不是我,小弟的身体还经不起这等事……不过我父亲可以去一遭,他在青州军中有故交,便宜行事。齐家初上山寨,小弟又如此得兄长厚爱,总该交一份投名状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