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做东请客,去的又是好场子,众人频频敬酒,诸多恭维,直把阿豹喝的飘上云端,过去十六年加起来都没听过这么多好听的话。
直到曲终人散了,阿豹才被迫离开包间,他看着往来倩影,一个个都似如玉般的美人,不禁醉醺醺的说:“黄金,找一天必须来搞!现在有钱了,怎么能不爽爽?”
坐在车上,阿豹抽着烟,扯了扯衣服领口,点燃烟,似醉言,又似呓语般说了句:“钱不分行不行啊?”
“分是你答应的哦。”陈问今发动车子,准备回去,阿豹却说:“一起去吃烧烤吧,好久没吃了。上次还是迪请了几串,羊肉串就那么少一点,你说吃一两串有什么意思?但是没办法,只能蹭吃才能尝尝啊,自己又没钱吃,我爸妈挣钱少又辛苦,想想我妈从早到晚扫一天的大街还不够海吃一顿,我爸建筑工地累死累活一天也不够我撑一顿,只要有点良心的就知道别对他们开口要求这种奢侈的花费了。每次看到烧烤摊,就想着哪回有钱了痛快的吃一顿。说起来一个人吃爽也不贵吧,但难得有点钱了,得请客喝酒,没结余,要不然就得计算着接下来要干嘛干嘛,每天一包烟又不能少,这些都比吃撑一顿烧烤重要,结果到现在都没实现这愿望。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今晚陪我狠狠吃一顿,我们之前吃了料理,今天就吃烧烤!”
其实烧烤便宜多了,只是阿豹说的情况陈问今明白,记忆里,阿豹发愁最多的就是没钱买烟了怎么办,兜里有点钱了都得优先留着买烟。
阿豹狠狠的爽了一把,叫了很多东西,开始说喝不下酒了,结果吃着聊着,又拿了啤酒。
陈问今吃着喝着聊着,听阿豹说了很多,从小时候的事情一直说到现在,最后说到桃子时他又打着酒嗝说:“其实我本来没那么讨厌桃子,知道她在学校什么德性了才越来越看不起她。但她长得好看又不要钱,便宜不占像我的性格吗?当然不像!真正决定分手的原因,是她跟惠不合,惠跟我说的意思很明白,桃子没有因为我们是兄弟就跟惠和好,还是心怀怨恨,惠说不想破坏我们兄弟感情,所以丑话先说前面,桃子如果先针对她,那她一定会反击,倒是让我别怪她没给我情面。我本来还想着没那么严重,结果包间里桃子那句话让我知道,她是个祸害,不甩了他,真可能会失去你这个兄弟。”
陈问今听着,点头,举杯,今晚他决定好好当个听众。
阿豹说了很多,连曾经偷看女偷学短袖口的秘密都说了。
回去的时候,车停了,阿豹下车,拿着车钥匙,抱歉的说:“本来该让你把车开回去,但我明天要用。”
“没事。”陈问今其实知道,阿豹是不会让他把车开走的,因为今晚,阿豹说的太多了。
“黄金,你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不用我分钱了?”阿豹醉醺醺的望着陈问今,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在开玩笑。
“你不想分可以直接说哦。”陈问今其实知道阿豹在想什么了。
“嘿嘿……明天,明天见,回去了。”阿豹醉醺醺的走进小区门里。
“晚安,好梦。”陈问今挥挥手,走了。
但他知道,明天不会见了。
阿豹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才会说那么多过去从来不说的事情,阿豹并不想断交,最后只能寄望于陈问今改变主意不用他分钱。
那些酒,那些烧烤,那些话,就仿佛是要把未来该说的该聚的全都补上。
次日,天亮。
陈问今没有打阿豹的电话,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何况他也并不觉得失望或愤怒,人性经不起考验是正常情况,尤其是这么大的诱惑,他完全理解阿豹的想法。
只是,最值得珍重的友谊,本来就该是能超越寻常的那类人。
如若不是,就别当作是那般密切的好。
惠回了老家,陈问今没找阿豹,那边也没联络过他,他只管跟妹妹陈茜去看电影,吃喝晃了一天。
曾经年少太缺爱,一手抓着坚信不疑的友爱,一手抓着以为必能走到永远的青涩爱情。
时间让一个个长大的少年明白,家的不可替代,以及血缘的枢纽作用。
既然重活一次,别的许多事情都可以变,可以尝鲜,但有一件事情陈问今觉得更应该变。
把当初那些跟义气之交瞎晃荡的时间拿来多陪家人,因为兄弟姐妹的情感和信任,才最有可能贯穿一生。
夜晚十二点时,陈问今还在玩电脑,手机在桌上,一整天都没有阿豹的来电。
凌晨一点的时候,陈问今洗完澡躺下睡觉,还没合眼,电话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