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真当我们金玉坊好欺负吗?就算没有火种,没有血脉,我金玉坊弟子也绝不输给这些散修!”
“怕就怕这些散修是有人支持的。”
“不如关了山门吧...他们太强了。”
“怎么可以关山门?若真关了,三十年后再开山门,那岂不是灭顶之灾?”
“可若不关,现在就已快到灭顶之灾了。”
“不若我们集体去往中土吧...只要,只要能取到火种,我们金玉坊就可以得救了。”
...
...
他放开神识,静静倾听着,从这些杂乱的对话里,他已大概推测出了一些情况。
当年,寿元将尽的坊主去往劫地,追求长生久视之道,但显然失败而身陨。
但有失败,就有成功。
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这带来的就是强弱的逆转。
强者自然需要更多资源,
资源从何而来,
自然去向曾是强者、如今是弱者的人去索要。
金玉坊不幸就成了这个“曾是强者,如今是弱者”的势力。
十六年前,劫地一去,金玉坊折损了不知多少精英弟子,而且还未曾能取回一颗火种。
此消彼长,如今的金玉坊正在遭遇其他门派的袭击,要他们交出灵铁矿,丸金矿等等稀有矿种。
而金玉坊如今的当家人景纯子,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抵抗。
第二,开启封山大阵,一封三十年。
前者是打不过。
后者固然可以抵御,但三十年之后呢?
此时,金玉坊外,一处透明的膜罩外正有着许许多多的凌空飞剑。
御剑者都是敌对的散修。
这些散修都已不同程度的觉醒了血脉,手中不停射出法器,亦或符箓之类,再或直接是纵剑而行。
对着膜罩不断发动进攻。
罩膜承受了进攻,显出圈圈涟漪。
而罩膜内,不时有金玉坊的弟子御剑飞出,在半空与来敌缠斗,但显然不是那些觉醒了血脉的修士的对手。
更多的弟子则是受了伤,正在街坊里闭目盘膝,调理气息,以求能再度出战御敌。
...
夏极御剑而起时,略微扫过不远处,在人群里发现了几个当初来时认识的人。
比如“在自己面前炫耀飞剑”的青峰子,
“办理入籍处询问自己是否有道侣”的云凌子,
“来九层藏书阁让自己留下古文字翻译”的青霞,
“责问自己不好好看书,却为何只看古籍”的水伯,
还有那“临别接受坊主命令,镇守此处”景纯子。
...
这些人如今都在同一战线,都在紧张地面对着外敌入侵。
夏极看了看高空,交战颇为激烈。
略作思索。
他从袖中随意甩出一颗普通的装着紫焰火种的水晶球。
水晶球柔柔地落在了净明庭院的石桌上。
夏极再不停留,双指指天。
御剑随风而去。
而一声传音淡淡地飘向了正双眉紧锁的景纯子。
“一枚火种在净明真人庭院之中,三日后,可关山门。”
景纯子双目猛然睁开,一仰头,只见一道裹着斗篷的身影刚刚破开膜罩,在众人视线里,那身影并未出战,而是选择了掉头,往另一个方向飞快“逃离”。
这一幕,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而更是引发了气罩外的那些敌人哈哈大笑起来,还有两道飞剑则是追了过去。
景纯子未曾说话,急忙御剑来到了庭院,他双瞳猛然瞪大。
果如那人所言,确有一颗紫色火种。
他即便身为一坊之主,却也不禁心神激荡起来。
有了这火种,金玉坊就可以关闭山门了,就有救了。
那人是谁?
他急忙仰头看去,但却哪里还见得那“逃离”的人半点儿背影。
默然良久,景纯子垂拱,静静拜了三拜,“虽还无法确定恩公名讳,但却是多谢了。”
只不过,这三日后又是何故?
...
...
夏极随手解决了追来的敌人,便是来到了方丈岛边缘。
他御剑而下,离开了这浮空岛,而屹立在了幽蓝的海面之上。
从袖中甩出那金色小鱼。
噗通。
小鱼咬着三颗红珠子串,入了海水,在水里游了几圈,似乎挺适应,而没有遭遇那种“淡水鱼入海水”的问题。
它已是开了灵智,一定程度觉醒了血脉的超凡物种,抗性自然不是普通的鱼儿能比。
夏极盘膝坐在飞剑上。
极屈指,弹出一滴血液。
“送你的礼物。”
金色鱼儿拍尾腾空,小肉角破开波澜浅浅的海面,
小嘴张开,一口咬住了那血液,
然后仿如感受到那血液里藏着的力量,禁不住双目圆瞪,
如同加足了气的气球忽然被松开了扎口,而在水里元气满满地绕起圈儿来。
它游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有些难受地仰着头,看着飞剑上的夏极。
夏极道:“你我若是有缘,今后可得再见。”
金色小鱼还是依依不舍,不肯离开。
夏极道:“此处是东海之心,你有着机遇,却也有极大危险,不要去炫耀任何东西,炫耀只会让你拥有敌人,而不是我这样的朋友。”
金色小鱼听懂了他的话,默然地浮着。
夏极道:“活下去吧。”
他深深看了一眼金色小鱼,双指一并,飞剑调转方向,向着天穹疾射而去。
小鱼眼巴巴地看着那背影,似要永远地把他记下来。
它隐约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但很快,进入新世界的快乐就淹没了这份愁丝。
它拍打着鳞片如甲的金色鱼尾,向着大海的幽蓝深处而去。
故乡虽远去,但远方已到来。自强不息者,终可在未来再相见。
而夏极则御剑,向着真武阁而去。
...
...
真武阁。
书阁里的道姑轻轻叹息着。
十六年前,她犯了错。
所以,被罚一直做这书阁看守。
直到那一位未知的盗书人真的把书还了回来,她的惩罚才算结束了。
道姑名为北羽子,因为方丈岛灵气的缘故,即便十六年过去,她依然是一副少女模样,心态亦未变化。
此时,北羽子无奈地叹息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
她居然把一个偷书贼当成了师弟,还觉得师弟挺帅,还以为他不去广场集合,是因为他是书呆子。
啊啊啊。
太痛苦了。
自己怎么这么傻?
这么笨的自己,适合修仙吗?
正发呆的时候,她看到一道令牌递了过来。
北羽子也不看来人,无精打采道:“进去吧。”
但来人却没有进去,而是直接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一沓书册,放在了书桌前,微笑道:“我来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