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去端龙岗看望海子一家,肖姥爷一家人也都出去忙活了,留下三姨领着孩子在家里,顺便照看着海子。
“海子你今年多大了?”三姨把舅舅最小的儿子铁蛋放到炕上,一边哄他玩,一边和海子唠嗑。
“过年十六啦。”
“还小呢,怎么就跟五小姐好上了?”三姨有些不解。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念书。”
“五小姐叫啥,多大了?长得好看吧?”三姨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让海子回答。
“叫梦露,云梦露,比我大一岁。从小没干啥活,长得细皮嫩肉的,大眼睛,长得可美了,对我很好。”
“我说的吗,不好看我大外甥肯定相不中。还想她吧?两人咋就走到一块了呢?”
海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地说:“我看见她洗澡了。她说谁看见了她的身子,谁就是她的男人。”
“净瞎说!那被看见身子的多了,谁小时候不是光着身子的?你前几天躺在炕上还得光着身子呢。”三姨感到好像说跑了话题,于是接着说:“现在还想她吗?等你好了咱们想法把她抢回来。”
“怎么抢?人家马上就要出嫁了。”海子显得很失望。
“结婚怕啥,就是生了孩子,只要两人想在一起,总会有办法。”三姨给海子鼓劲。
“那就好。三姨你帮帮我,不管啥时候,我都要找到她,跟她在一起!”
“这小破孩,心还挺真诚的。快好好养伤吧,等你好了,三姨再帮你从长计议。”
“我真的好想……有时都睡不着觉。”海子不知为什么,在三姨面前总是很真诚,愿意告诉她实话。
“说你这小破孩,岁数不大,还挺懂……这事。放心吧,等你好了,三姨一定帮你想办法,没有三姨办不成的事。”
二人的对话就此打住。三姨抱着铁蛋出去撒尿,海子自己想着他的心事。到底是年轻,不一会就睡着了。
舅舅从海子家回来已经是第二天太阳快落山了。给海子带回来一身新衣裳,还有一双棉鞋,正是梦露送的那双。
“你妈让你好好养伤,别惦记家里。你妈和妹妹、弟弟都很好。家里过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啥也不缺,还想让我带点过年好吃的呢,我没带。你就放心吧!”
“海子妈家里的活都干完了吗?给孩子们买衣服了吗?云二爷那边有啥动静吗?”吃饭时,肖姥爷问海子舅。
“我帮她把米磨了,后边地里有点柴火我给拉回去了。别的也没啥大活,我姐领孩子都干了。我给孩子们买布时,顺便也给我姐扯了一块,过年都能换上点新的。家里粮食还能够吃,不用惦记。”舅舅认真地回答肖姥爷的问话,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了:“云家大院正忙着给五小姐张罗婚事呢,快了,腊月二十八的日子。云家大院给我姐捎话了,让谁都不许往外说海子的事。并且说等海子伤好以后还得回云家大院,得再给云家扛十年活,但不给工钱,算白干。还说了,要是不照办,不管跑到那里都会杀人灭口。这事挺愁人,看来云家大院是不会轻易放过海子的,我们得提前想个出路。”
“咋的?还没有王法了呢,太欺负人了!那是你姑娘愿意的,怎么还白给他扛十年活!”三姨表示愤愤不平。
“小点声,就你嗓门大!”肖姥爷拦住女儿的话,分析着说:“十年是有些太长了。这十年,人家还不得把他使唤死?就是不死,也不能让他好好活着回来。”
“我和我姐也是这么想的,让海子回去就等于送死。得想法给海子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还能混口饭吃,可上那里去找这样的地方呢?”舅舅一声长叹,无奈地摇摇头。
“进山!东山里有采棒槌的,还有挖金子的,怎么都能活,混口饭吃。进山里他就找不着,不行我领他去。”三姨这时又忍不住插话。
“别净想瞎道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哪能行!”肖姥姥也拦住三姨,不让她乱说话。
“女孩子咋就不行?我看有那么多男人还不如我呢!我女扮男装,古时候花木兰还能女扮男装从军打仗呢!”三姨依然不服气,大声说。
“我看三雪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倒是一条道。不过,她领着冒懵去不行,得找一个靠得住的把头,或者老熟人才行。”舅母说。
“这事可得好好盘算盘算,不能大意。还有时间,我们再好好想想。不能跟海子说,这孩子心事重,压力大呀!”肖姥爷示意结束这次谈话。
虽然隔着一个屋,海子也隐约地听明白了咋回事,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没有表现出来,默默地放在心里。
刚刚收拾完桌子,大柱子就围过来,缠着让海子给讲《三侠五义》。这几天,海子就一直给肖姥爷一家人讲《三侠五义》,一来可以为陪他的肖姥爷解闷,二来也经不住大柱子的哀求。
“等一会儿,让你大哥喝口水。等你爹他们忙完了过来再讲,昨黑天他就没听着。”肖姥爷拍拍大孙子的头说。
当大伙围坐在一起时,海子就开始接着往下讲:‘话说展侠、展熊飞到了屋里,觉得冷森森一般寒气逼人,原来里面是个嘎嘎形,全无抓手,用油灰抹亮,唯独当中却有一缝,望时可以见天。借着天光,又见一小横匾,上书‘气死猫’三个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