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的第一统帅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我从未想过能从罗德里戈大人手中抢到英格兰国王的遗体。”
“第二统帅——英格兰只有一个第一统帅。”埃德加知道,提醒腓力自己的武士身份永远是最有效的,一个战争国王对腓力这样的人来说意味着噩耗。
“我们真不适合这样互相争吵。”腓力答道,“你知道吗,这让我们在封臣的眼中显得渺小。”
“也许吧,丹麦人的诗歌中说,世界树的树顶和树底分别住着一只鹰和一条蛇,他们整天互相交换辱骂,不过是通过一只上下穿梭的松鼠。”
“有意思,你觉得谁适合当这只松鼠呢?”
“卢福斯和亨利如何?”
“妙不可言。”腓力忍不住微笑起来。
宫廷礼节对在场的贵人来说几乎是一种折磨,包括彭布罗克伯爵、安茹伯爵和布列塔尼公爵在内的英法领主们浑身僵硬地站在两位国王身后,对他们来说,诺曼底公爵的葬礼只是一个开始。
这华贵的行列随后进入另一座大殿,炉火在中央熊熊燃烧着,手持剑杖的君主们在桌案前方并列坐下,他们的座椅都曾属于诺曼底公爵威廉本人。
腓力从牛角中蘸了点墨水,将笔尖停在微微泛黄的纸页上,上百双眼睛都在盯着国王缺了一根指头的手,这一笔落下,就意味着北方公国的失去,耻辱,所有人的心中都在涌现这个字眼。
握笔的手臂微微前屈,细长的笔迹流利地落在纸上——一个十字架形状的签名,看上去就像英格兰庄园上的那些巨型风车,好一座埋葬骑士荣耀的坟墓!
埃德加则在打量这座大殿墙壁上的织锦,不知是因为宫廷人员的疏忽或是刻意,墙壁上仍然挂着那幅描绘黑斯廷斯之战的壁毯:燃烧在天空中的长尾彗星,衣甲鲜明的诺曼骑士与英格兰皇家侍卫,姿态如此栩栩如生,埃德加竟然能感受到画上战马的鼻翼翕动,似乎能从墙壁中嗅见刀剑的气息。
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温莎城堡中的滑铁卢厅,张扬地炫耀着赫赫武功。
埃德加终于将视线转向有些阴沉的罗伯特,他们的友谊大约到此为止了,国王和封臣不会是真正的朋友。
但是他是否会感到羞辱?在这座他的父亲庆祝胜利的大厅中,他却要向自己屈膝。
被征服者仍在哭泣,征服就没有停止。
埃德加对此有着深刻的体会,因为二十年前,他自己就是在这座大厅里立下了复仇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