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叶荣欢没有抬头，问他。

云鸣沉默了下，没有给明确的时间，而是说：“你嫁给清河之后。”

“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鸣看着她，说：“怕你不想认我。”

其实这不是答案。她曾经说过的一些话，她可能自己都已经忘了。

关于裴召的那件事，他可能是知道得最清楚的，当时她几乎什么都和他说，可能是因为他只是网络上一个陌生人的关系，格外的放得开。

一些话，她可能甚至都没有告诉过她当时的心理医生戴莞。

那个时候，他大概是最接近她内心的人。

但是她跟他说过一句话。

那次他试探着提出想要和她见面，可是她拒绝了，说：“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要见面。”

云鸣理解她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得太多。

她一颗心几乎都在他面前展露了，她对裴召的怨恨、她对生活的绝望，以及心里阴暗不可说的一些心思，正因为他只是一个不可能见面的陌生人，所以才会告诉他。

之后感情渐渐深厚，甚至那段网络关系一持续就是几年，是两人当时都没有想到的。

因为知道裴召那件事给她的阴影有多深，所以云鸣不敢不把她的那句话当回事，即使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即使两人在现实生活中隔得那样近，他还是什么都不敢说。

直到后来，她的心结解了，他才终于敢试探着坦白。

只是那个时候，她和纪清河已经浓情蜜意，他就算表露身份，恐怕也没有任何用处。

直到等到现在的机会。

“当初……多谢你。”叶荣欢诚挚地对他说道。

她性格原因，人缘不错，但是却不爱交朋友，裴召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几乎无处可以发泄，Ares对她的帮助，可以说不下于戴莞。

她一直都想跟他说这句话。

云鸣说：“我很庆幸当初能遇见你。”

办公室里又一次安静下来，半晌没人说话。叶荣欢猜到他的身份已经很久了，所以在家里找不到那个杯子并不意外，所以听到他亲口承认也不意外，只是心里有些复杂。

她不知道云鸣是什么时候对她生出感情的，隔着手机聊天的时候他从来没有透露过。

甚至在嫁给纪清河的前夕，她鼓起勇气言语试探，都被他挡了回来，所以她才会下定决心嫁给纪清河。

结果好了，现在他又苦追不放，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样。

“你曾经对我……”

“没有。”话没说完，叶荣欢就给了答案。

云鸣愕然。

但是很快他又笑了，并没有介意她的回答，虽然之前都没有在现实生活中接触，但是几年的时间，叶荣欢又什么都乐意跟他说，他自认为比纪清河还要了解她。

当时她年纪小，但是他大她那么几岁，又不似她心思单纯，从她言语间就能看得出来，她对他心存好感。

所以打探到一些消息之后，他凭借对她的了解，就作出那样的猜测——她曾经对纪清河生出感情，是因为认错了人。

虽然是猜测，但是他笃定这就是事实。

叶荣欢不愿意承认，也没关系。

云鸣其实还想问“那现在呢”。

但是他没有开口，因为这不用问都知道答案，问出口只会徒增伤心。

“还有其他事吗？”叶荣欢问道。

她的冷淡让云鸣有些憋闷，他问道：“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叶荣欢说：“没有。”

云鸣沉默。

良久，他说道：“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叶荣欢说，“我的司机还在下面等我。”

她没有久留，统共待了也就不到二十分钟时间。

她离去之后，云鸣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又开始低沉下来，只是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公司员工们一边猜测着这里边的爱恨情仇，一边感谢叶荣欢。

“少夫人，回家吗？”上车之后，司机问道。

叶荣欢过了两秒，才道：“先不用，随便转转。”

司机摸不准她心思，但是给她开了这么多次车，隐约知道她喜欢安静，见她情绪并不是特别好，就找了清静的地方开。

悄悄从后视镜里往后看，虽然叶荣欢没说什么，但是心情似乎明朗了那么一点，司机心里放下心来。

只是叶荣欢勉强算好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人给破坏了。

一辆车忽然横在路中间，以一种霸道的姿势，拦住了叶荣欢的车子。

司机一个急刹车，叶荣欢差点没一脑袋栽出去。

她下意识护住肚子，脸色瞬间沉下来，“怎么回事？！”

司机一脸的冷汗，脸色也不是很好，“少夫人，有人拦车。”

司机话音未落，叶荣欢已经看见了。

第一眼她只觉得那车隐约有些熟悉，还没等脑子里想出头绪，就见一个人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袁瑞可！”叶荣欢瞬间铁青了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她一推车门，走了下去。

“不好意思，方式有些粗暴。”不同于之前见面的不甘和嫉恨，袁瑞可这次整个人容光焕发，笑容也格外的优雅甜美。

“不知袁小姐有何贵干？”叶荣欢冷声问道。

“有些话想和叶小姐说。”袁瑞可道。

叶荣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哦？我不认为我和袁小姐之间还有什么话可以说，还想玩挑拨离间那一套？可是袁小姐不是已经成功把玩丈夫勾引到手了吗？还有必要费这种心机？还是说，这次纯粹就是来炫耀的？不过我不认为当小三勾引别人的丈夫这件事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正常人都会觉得这样的女人不知廉耻，袁小姐曾被人称为第一名媛，品行何等的高尚正直，怎么可能反而以这种行为为傲呢？袁小姐，你说是吧？”

叶荣欢一开口，就把袁瑞可怼得体无完肤，她脸色难看了一瞬，紧接着又挤出一个惯常的笑脸，“我知道叶小姐心里不平，但是爱情这种事，本来就不能讲什么公平，清河不爱你，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叶小姐也不要跟我说什么小三正房，认真算起来，你才是我和清河之间的小三，不是吗？”

她嘴里说着劝解的话，笑容里却满是轻蔑和怜悯。

又说：“我本来还想仔细跟叶小姐解释一番的，可是看样子叶小姐好像都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多说废话了。之前顾虑着叶小姐的感受，看在好歹夫妻一场的份上，清河在外和我约会每次都遮遮掩掩，生怕让叶小姐知道了多想，现在事情坦白，以后我和清河的行为就会光明正大起来，外面难免有些风言风语，还请叶小姐理解一下，毕竟我是清河将来的妻子、未来陪伴他走完下半生的人，没道理因为很快就要和他离婚的叶小姐你，而来委屈我，叶小姐你说对吧？”

叶荣欢冷静地听完，竟然也不动怒，她只扯了一下唇，毫不掩饰话语里的鄙夷：“不愧是袁小姐，一场婚外情，竟然被你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还要我理解？所谓的名媛都像你这么不知廉耻不要脸的吗？谁给你那么足底气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纪清河吗？可是这个男人昨晚还在求我不要跟他生气呢，你今天来找我说这些话，他都知道吗？”

袁瑞可在叶荣欢面前，每次都想要维持体面，却每一次都被叶荣欢撕得不剩一点脸面。

“叶荣欢——！”她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了，面孔都扭曲狰狞起来，“清河马上就要和你离婚了，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叶荣欢微微扬着下巴，明明是差不多的身高，她却仿佛居高临下看着一只蝼蚁一样看着袁瑞可，“我能得意多久，是我的事，不劳袁小姐操心，倒是袁小姐，你在我面前说纪清河如何如何爱你，可是我看着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呢，有时间在我这里恶心人，还不如回去想想怎么抓住那个男人的心，你也不必顾虑我的存在，那样一个男人，你袁瑞可当作宝，不惜扔下脸面去当小三也要勾引到手，我却不稀罕！”

说完她潇洒转身，回了车上，“开车。”

透过车窗看见外面的袁瑞可脸色阵青阵红，叶荣欢脸上一片漠然，她不带任何情绪地收回视线。

“少夫人，前面的车嗨挡着。”司机为难。

叶荣欢却又命令了一句：“开车！”

她沉下的嗓音，透过后视镜照出的冷然黑沉的眼，让司机莫名胆颤，咬了咬牙，无视前面的车辆，直接开了过去。

“不要让！”袁瑞可冷声命令道。

袁家司机领命不动，然而看见叶家的车开到眼前竟然一点减速停下的意思都没有，他吓了一跳，急忙开车避开——

哐啷一声，叶家的车擦着开了过去，竟然将他们外头一面镜子都给撞掉了！

司机满头冷汗，心有余悸，刚才要是没让开，那车可能就直接撞上来了！

叶家的司机这么不要命的吗？

司机看向外面，袁瑞可的脸色也很难看。

叶荣欢在外待了很久，才开口让司机回去。

纪清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家，她一进门就撞上了人。

老爷子不在家，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去哪里了？”纪清河问她。

叶荣欢坦然道：“去找云鸣了。”

她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她脸上有伤，她却没有丝毫停留，就收回了视线。

她的回答让纪清河心里涌上一股戾气，这才刚刚被他知道，她就不遮掩了？

是不是改天她和云鸣进行了什么实质的关系，她问起，她也这样毫不心虚毫不愧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