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来了之后,查清楚了赵四的死因,是吃了夹竹桃的汁才毒发生亡的。
毒性太强,等不急救治就已经断气了。
许晗神思有些恍惚,她忽然很想见到萧徴,哪怕什么都不做,就那样看着他,心里也许能得到丝丝的安慰。
她这会特别的恨杀手云峰,将这样的事情丢给她!美其名曰是将功劳给她。
她心里用她能想到最恶毒的词咒骂了云峰一会,心情终于舒坦开来。
其实想想,这件事,如果能够查清楚,她的功劳确实很大,而且,既然云峰说会把铸钱窝点找出来给她,那么他这样的江湖人士总是有一些非同寻常的异能。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相信什么云峰,他是杀手啊。
可莫名的,一想到他可能是七叔,又觉得相信他是理所当然的。
再回想这个案子,固然是牢头看管不严,可对方手段之毒辣狠准,可见一斑。
她没有在清水镇停留,而是趁着天色未彻底暗下来,打马回京。
走到一半的时候,月色下,萧徴的马栓在路边,他则站在树下看着前方。
许晗下了马,牵着马,踩着地上的积雪走过去。
“等了很久了?不冷吗?”
站在这路边吃风。
萧徴伸出一只手给许晗,笑而不语。
“做什么?”许晗歪着头问他。
萧徴眨眨眼,道,“你不是问我冷不冷吗?摸一摸就知道了。”
许晗原本有些颓丧的心,忽然就乌云散开了,她白了他一眼,还是伸手去摸他的手,手指修长,手掌宽厚,很温暖。
正当许晗要握着他的手时,她手里被塞进了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暖手炉。
许晗摸了摸手炉,抿唇一笑,月色下的双眸仿佛落下了星辉,抬头道,
“走走?也许会暖和些。”
“好。”萧徴很干脆,接过她手中马儿的缰绳,朝边上一扔,白灼从阴影处窜了出来,接过。
萧徴理所当然的牵过许晗的手,然后理直气壮的耍赖道,
“我把暖手炉给你了,我会冷的。”
许晗看了他一眼,也没反驳,只是任他牵着自己的手,另外一只手将手炉的绳结挂在手腕上。
两人在小道上慢慢的走着,月下,小道冰冷又荒凉,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并不怎么悦耳的声响。
不过,两人都没怎么在意。
天空飘起了小小的雪花,无声的飘落,将他们隔绝在这苍茫的大地,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虚幻,唯独手心传来的温暖,让人觉得仿佛接下来怎么走,都不会迷失了方向。
两人静默无语,萧徴忽然停下来,转身想要帮许晗将斗篷的帽子给戴上,只是他的手,刚刚放到她的帽兜上,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忽然定住了。
许晗知道他要帮自己戴帽子,是以微微垂下头,配合他的动作。
半响,见他没所动作,抬头问,“怎么了?”
萧徴眼神晃了晃,抬手将她乌发上的落雪给拂去,然后戴上兜帽,继续牵着她朝前而去。
过了好一会,许晗手肘撞了撞萧徴的腰,萧徴偏头,弯了弯嘴角,道,
“刚刚你头发白了的模样,好像很不错。”
许晗怔了一下,目光对上萧徴含笑的,温柔的仿佛一汪春水般的眼神,脸忽然就红了起来。
白头的样子……想着,她心里又有些酸酸的,反手握住萧徴的手,手指交叉握着。摇晃了一下。
“不是让你派人去吗?怎么你自己来了。”许晗僵硬的将话题给转移了,问萧徴。
萧徴勾勾唇角,轻笑一声,仿佛看穿一切,答道,
“他们又不是我,能来接你。”
许晗又摇晃了一下两人牵着的手,带着一点点的撒娇,道,
“那个证人死了。”
萧徴捏了捏她的掌心,
“死了也就死了,又不是你弄死的,你垂头丧气做什么。”
许晗心里还是有些自责的,“还是我经验不足,要是去见一见县令,再谨慎一点,也许他不用死。”
萧徴嗤笑,“怎么谨慎,你放下一切坐到牢里去看着他吗?要怪,就怪他做了恶事,被人灭了口。”
郭正回城去报信的时候,正巧碰到萧徴,就将许晗这边碰到的事情说给萧徴听。
萧徴这才清楚,他知道有证人,不过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就是。
不过,不管是怎么死的,总是做了恶事。
萧徴道,“你怎么愁成这样,这样的案子,你原本不用管,直接呈给陛下,让他派人处理就是了。”
许晗摇头,“我不能不管……”
“怎么?”
“记得当日你和我说杀手云峰的事情吗?你说他像我七叔,我开始不相信,可如今,我觉得,可能你说的是对的。”
接着,她将去霍家坟园,还有云峰说的那些话,以及还有母钱的事情一一说给萧徴听。
“他说会将窝点查出来告诉我,前提是我接手这个案子,现在,就算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我也不能丢下。
只能放在手里转来转去。”
许晗在月下露出苦笑,这就是她忧虑至此的原因。
她迟疑了会,同时低声的将碰到徐修彦的事情,以及他出手救了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萧徴。
萧徴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道,
“下次,我一定要把你栓在身边才行。”
许晗停下脚步看向萧徴。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冷硬。
这是许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萧徴,她摇了摇他的手臂,萧徴没有理会。
她又摇了摇他的手,见他还是不给回应,踮起脚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
“同在京城,同在朝廷为官,难免碰面,我不找他就是了。”
许晗见他还是没反应,不由得皱眉,“怎么?要我发誓?”
萧徴突然轻笑出声,抬手在许晗的鼻子上捏了捏,“不用。”
许晗反应过来,将他的手拍开,气鼓鼓的道,“你是故意的。”
萧徴却顺势将她抱在怀里,低头温柔道,
“原本想生气的,不过,徐修彦那样的人,你肯定不会去找他的。”
许晗被他抱在怀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刚刚她一定是看错了,他身上哪里有冷硬的气息,只有和小孩一样的赖皮。
……
许晗休沐后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私铸钱案给捅了出来。
只是,这样一捅,犹如捅破了舔,遭受到了御史们疯狂的弹劾!
许晗虽为金吾卫副指挥使,可同样的,她也是镇北王,作为,一个异姓王,王室的藩王,虽不在封地,可她插手了民政,这是有违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