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金士麒仔细地判读着这个动词的含义。
“公子!”孙管家推了他一把,“还不快谢孙大人,大人收你做学生啦!”
“我?”金士麒的心狂跳起来。他先是一愣,但紧接着便是一喜,最后脸上几乎乐开了花!
他最开始发愣,是想自己掌握的基础科学知识,已经超越了这时代的任何人类,恐怕你孙大人真教不了我呢。
但紧接着一喜,是想到自己刚才还费力地向拉拢这大人,现在成了师徒,那就是自家人了,以后靠着这层关系不但可以执掌大明的国防军工,还可以获得文官体系的支援。孙元化,你就是我除了便宜老爹之外的第二棵大树了!
而最后脸上乐开花,是因为他想到这孙元化与苏家妇女有旧,到时候顺理成章地请老师做媒人,学生入洞房……
着金士麒还在傻笑,孙管家忙推了他一把:“还不快拜先生!老爷若是知道了,开心死了!”
金士麒却转身望着田师傅,“可是,田师傅,我拜过你为师吧?”这公子读过武侠小说,心中牢记江湖规矩:拜新师傅要先征得旧师傅的同意。
田师傅没读过武侠小说,一脸的茫然:“我早就把你赶出师门了!快,快给先生磕头吧!”
“恩师在上!受我一拜!”金士麒喜滋滋地向孙元化拜倒,倒也是诚心诚意。
见大公子拜了高官为师,那孙管家和田师傅都很感动,觉得这大公子终于转回正途,我等也不负老爷所托了。他们与孙大人相商,立刻将这好消息报告给金冠将军,等待战事平定之后再备下薄礼,寻个好日子举行郑重的拜师礼。
金士麒心里暖洋洋的,觉得来到明朝一整天,好运倒是不断啊。他也是真心敬佩孙元化——这孙老师又懂作战又懂科学,而且勇敢无畏、勇于承担,说话也和气。按理来说,这种高级人才是本公子“收”的对象啊!怎么反被人家给收了去了……真是戏剧化啊。
“士麒,为师的空手而来,也没甚见面礼……”孙元化的语气变得更亲切了,“明年是你及冠之年,我送你一个表字如何?”
“谢恩师!”金士麒忙又鞠躬。
孙元化想了半天,“念你之前沉迷于声色犬马,却又懂得有过则改,重回正道……就叫‘改之’如何?”
“不可不可。我有一个姓杨的朋友,表字就是‘改之’,后来被人砍断了手臂,三十多岁都没老婆,混得很惨。”
“喔,那为师就奉劝你轻放儿女私情,专注于军武之道……叫‘别情’如何?”
“啊!我有一个姓王的朋友,表字就是‘别情’,后来莫名其妙地挥刀入宫了……这个更不吉利。”
“你这小子,不喜欢也不用编排别人嘛。”
“恩师你起得表字都是在批评人嘛!”
孙元无奈地一笑,忽然一悟,“我师有言,‘墨道百家悉为卓杰。’就称你‘悉杰’如何?”
金士麒“噗哧”一笑,这个名字让他想起游戏里那个又会射弹幕、又会发火箭的地精英雄,倒是调皮可爱。“甚好,谢恩师!”他恭敬地拜谢了孙元化,抬头又道:“学生我也有宝物送给恩师!”
“什么宝物?”
“就是它。”金士麒用手指着那柄“必胜之弓”,解释道:“不瞒先生说,小子我的射箭功夫也只是平平无奇,若非此神弓相助,根本无法战胜吴三桂。在下愿献出这些全套器械画稿,助我大军制造千支、万支必胜之弓,我大明便有千万名神射手,定将那建奴逐出中华啊!”
金士麒说得自己都感动了,眼眶有些湿润。
孙元化点点头,竟然很平静。他转头望着田师傅,“田老哥,你为何摇头?”
田师傅嘿嘿一笑,“公子有些言过其实了。”
“喔?”孙元化疑问着。金士麒却先急了,“师傅啊,难道这弓的神奇你不信?”
“我信。”田师傅道,“我虽然愚钝,也晓得你这是提前算好了弓的力道和箭羽的落点。公子啊,你可以造出一把神弓,但你造不出千百支神弓。因为每一把弓都不相同,你没有时间去一一测量校准它们。”
金士麒却笑了,“田师傅你多虑了,只要严格控制工序和质量,使所有的弓都一致就可以嘛!”
“不可能,弓不可能一致。”田师傅很坚决地说。
“怎么就不可能!”金公子有些不快了。
“因为弓是用木头做的,木头是从树上锯的,那山上的树,每一棵都不一样!”田师傅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呢,估计又是什么蒙古人的歌谣。
“这……”金士麒语塞了,但立刻明白这老家伙用的是“等同替代法”,是一种诡辩术啊。“哈,田师傅,你骗不了我。因为我不要求外观一致的木头,我只要求同样的‘力’!”
“可是力也在变。”田师傅寸步不让。“同样的一把弓,冬天与夏天不同,海边与山上不同,晴天与阴天不同。新造时与使用数年后又相差许多。弓弦每季一换,根根不同。甚至同一支弓,在每个人的手上都截然不同,又何况千百把?你如何来同样之力?”
“师傅你这是在苛求!”金士麒确实急了,“一切工具都有误差范围!而且我们持续地追求技术进步,总有方法来弥补这些误差!”
“误差?那岂知是误差!”田师傅淡然地笑着,“今天我告诉你吴三桂算错了地形,相差就是三尺!这等误差寻常人如何算得?大公子你也算了半天呢!”
“也很简单,回头我编制一个速算公式来,寻常人只要一下下就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