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两方之人持弓互指,战斗一触即发,夹在中间的杨晨立刻一把抛掉随身的佩刀,高举着双手冲面前的那些军卒喊了起来:“这些位兄弟,一切都是误会,他们绝不是入侵中原的鞑子,你们可不要伤了好人。我更不是什么奸细……”
跟在蒙人身旁的黄丰见状,也忙丢掉了自己随身的弯刀,帮衬着附和起来:“是啊各位军爷,我们可没有半点恶意,大家还请冷静!”
见他二人竟丢了兵器,几名军将倒是犯起了犹豫,打量着面前这几人,口中说道:“你们说的可是实话?”随后便发现那几个蒙人身上都带着伤,气色也不是太好,确实不像欲侵入中原的敌人。
“千真万确。塔娜姑娘,还请你让大家放下兵器,把这误会说清楚了。”杨晨又赶紧扭头跟身后的塔娜说道。
塔娜略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接受了他的提议,冲自己的族人说道:“大家都把武器收起来,不要让人误会了咱们的来意。”其他人这才依言收回了弓箭,只是双眼还是警惕地盯着那些大明军卒,生怕他们会对自己不利。
总算没有让误会扩大,让杨晨稍稍松了口气,随即解释道:“是我刚才没把话说明白了。其实就是这几位蒙人朋友告诉的我有鞑子将要犯我大明,我才会打算赶去大同示警。只是后来又有消息传来,这才改道来了这边。喏,就是那马上的朋友拼了命突围出来,才带回了这个消息。”说着,他还朝一直趴在马背上的清格勒努了下嘴。
几名军卒顺势望去,在看到起不得身的清格勒后,心里对他的话又多信了几分。确实,从道理上看,还真没人会带了个重伤同伴来进犯。
见他们又信了几分,杨晨便继续解释了起来:“而且我们身后还有鞑子追兵,现在已经耽搁了一阵,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赶来。所以……”虽然话没有说全,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是想让这几位军卒带着自己等人返回堡寨躲避追杀。
而这下,却又叫人生出了几分怀疑来。为首的那名壮汉上下打量着他:“你说的都是事实?”
“千真万确。”杨晨正色点头。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堡寨所在位置的?”对方两眼一眯,很有些警惕道:“一般大明百姓连关城都出不来,就更别提知道我们的所在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原来是京城官员,因事才被调到了偏头关中任职,所以对关外之事才有些了解。”对上这位,他就不好像和塔娜解释般笼统了,毕竟就算是边地小官也是不可能清楚长城以外的军事部署,说得含糊只会让人更添疑窦。
“你是京城来的官儿?有何凭据?”事关重大,这位自然不会轻易采信了。
杨晨略作思忖,终于决定把自己最后的一层身份表露出来,便伸手入怀,想把那方腰牌给取出来。可他才一动,对方又有些戒备地喊道:“你做什么?”
“我只是拿证据让各位看看而已。”杨晨说着,已缓缓把手从怀里拿了出来,再轻轻一抛,一块铜制腰牌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了对方手里。
这名军卒看了一眼这块锦衣卫的专用腰牌,脸上却是有些茫然:“我又不识字,这腰牌上写的什么也不认得。”
“额……”杨晨一时语塞,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虽然锦衣卫凶名在外,但天下间也没多少人真见过他们的腰牌,只有识字之人才会知道这上头的份量。正当他打算直接道破自己身份时,那人却又一摆手:“罢了,既然你能拿出这证据来,我就权且信你一回。你们就跟我走,不过别想耍花样,不然……”说着威胁似地横了那些蒙人一眼,再一挥手,命其他兄弟左右围住了众人,带着他们往前进发。
塔娜等人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此时不宜意气用事,不然一旦真被追兵赶上可就完了。所以只能忍住怒意,由着军卒们像对待犯人似地将自己等人押着往前赶路。
在行了有半个多时辰后,众人才看到了一座矗立在茫茫草原上的土堡——这是一座看着有四五丈高,里许方圆,用夯土修筑起来的巨大堡垒,在其上方,还修着一座高高的烽燧,边上除了插有一面烈烈而动的军旗外,更站了名不断往四下里瞭望的兵卒。
这,就是遍布在长城以背,用以防为外族进攻的第一道防线了!
在后世许多人看来,大明在北方的国界往往是以长城为限,只要出了长城,那大片的草原就是外族的天下。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此时的边军很清楚,长城固然重要,但只靠它是不足以保障边关安全的,所以一早就在长城以外的地区不断修筑起一处处依着山势地利而成的堡垒,用以时刻监视北方敌情。
而这些堡寨在一场场与外敌的交战中也确实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凭此,明军能在敌人离着长城边地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发现敌踪,从而通过烽火示警。同时,这些堡垒还能靠着坚守拖延住外族入侵的脚步,从而为后方的防御争取到更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