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聿道说的不仅有道理,而且合乎大众观点,可是那些参与事件的小兵和平民,他们只是听上司和族长的命令,恐怕只能在供词上画一个押,连申述和交罚金的机会都没有。杨崇现在有点理解里的那些反面角色,实在是某些车轮推不动,别人动不动留给你扣上一顶大帽子,难怪杨广那时候动不动就杀人,被扣上一顶暴君的帽子。
杨崇没那么无聊,世家的成就是多少代沉淀出来的,尤其是顶尖的豪门,一次次在危机面前被压榨淘汰,剩下来的都是人精。杨崇一度以为自己对人才重视,娶了崔瑶才知道豪门是如何招揽人才的,军中只要出现一技之长的战士,豪门都会想尽办法收入门下,猛将和智囊就更不要说了,不愿入奴籍,门客长随也可以。
再高明一点的人物就结亲,所以五姓七望不与皇家通婚,程咬金、牛进达却能成为裴家的女婿,这一次在长安动手,差一点就派上大用处。在这种不断连姻的方式下,门阀就是一张网,比官府的消息还灵通,家族至上的官员泄露机密没有一点的愧疚感,真出了事,不仅出头的人愿意承担后果杀身成仁,家人朋友也会撇得干干净净等下次机会。
如果不是自己阴差阳错拉起了一帮自己的人马,建立了情报网,就算河西军一时占了长安,恐怕他杨崇最后不过和阴世师、骨仪一样的下场,连累家人。杨崇琢磨了一会说:“李渊进占长安到离开,一直是需要用钱,所以对他们的补偿也许没有一次性到位,你们看这样如何,家中有老小的可以在长安服役赎罪,孤身的就不要罚金了,直接判刑吧。”
厉害,孙伏伽暗竖大拇指,不管目的如何,皇甫聿道是想杨崇降低罚金标准,保存更多的人;杨崇很明显看穿了皇甫聿道的用意,直接将罚金赎罪的人员减少。其实真正有危害的就是那些孤身一人在长安的人,赌的是锦绣前程;家有老小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牵挂,不敢死心塌地为别人做嫁衣。
封德彝眼珠一转,起身行礼说道:“越国公,有家小不能成为法律分开量刑的凭据,能为李渊提供资金的人大概都有些身价,可以先让他们将功赎罪,每提供同行或街坊偷税十文的证据,就可以抵一文的罚金;真是不愿提供信息的,再判刑不迟。”
毒,诸葛嘉会首先表示赞同,王叔玠、杨汪也赞同,杨崇便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让皇甫聿道介绍了前二十名要犯的情况。皇甫聿道讲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结束,杨崇还就认认真真地听了一个时辰,不断对某些问题提出相反的看法;众人总算明白了,杨崇是在为朝堂可能出现的争论做准备。
皇甫聿道毕竟快六十的人,说完案情已然有些疲惫,刚坐下来喝口水,杯子还没放下,就听元无竭在说:“兵部有个计划需要各部门协调,崔开远和房玄龄、司空行共同转来一份公函,建议把军械制造的工坊全部收为国有,在兵部设立军器监,在制定的州郡设立军器局和制作院。”
皇甫聿道心一震,关中和长安是大隋军器制造的中心,虽然长期战事,但是落入杨崇手中的还是一个比较完整的体系,盔甲、弓箭、兵器、车辆等十多家工坊加在一起也有上万名工匠。可是这些工坊因为工匠是豪门的奴籍,加上关中的铁厂,实际上都掌握在豪门的手中,一直很排斥杨崇集团的插手,对物资的供应据说不大上心,元无竭和独狐篡的话似乎没人听。
很明显,杨崇要下手了,关键在军器监的负责人;果然杨崇与元无竭一唱一和,提议道:“能不能取消陇州、凉州,房玄龄委屈一点,先到兵部担任兵部侍郎兼军器监正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