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马路斜对面停着的一辆夏利缓缓拐上大路,迎面驶来,经过富康旁边时,有意无意地降低了车速。
透过左侧后视镜,看着夏利逐渐消失不见,杨昆拿起手包,推门下车,和王波并肩走进一大队的大门。
走进人头涌动的违章缴费处,杨昆挤到前面,问坐在窗口后面的女办事员:“同志,请问交通事故处理归谁管?”
30多岁的女办事员瞟了他一眼,“对面楼里,事故处理科。”
杨昆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又问:“停车场怎么走?”
女人有点不耐烦地朝东面指了指。
走进和主楼南北相对的小二层楼里,站在门口向左右瞅了瞅,走廊上东一群、西一伙地站着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地小声说话,其中不乏穿着制服的交警。
王波拍拍杨昆的肩膀,指着左侧第二个门口上方的小铁牌向他示意。
杨昆点点头,夹着手包走到“事故处理科”门口,朝里瞄了一眼,一个中年人正满面堆笑地跟几个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交警陪好话,没看到二叔的人影。
逐一找过去,隔着两间办公室,一个没挂牌的房间门敞开着,中间摆着长条桌子,两边的长凳上坐满了人,大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也有人在叹声唉气地窃窃私语。
坐在最里面的杨建军抬眼看见侄子,眼睛一亮,刚站起身来,就见杨昆默不作声地朝他摇了摇头,微微一怔,又坐了回去。
朝屋里扫视一圈,见里面没有交警,知道这帮肇事司机证件、车辆被扣,不用安排专人看管,也极少有人敢就这么溜之大吉,也算是变相地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和杨建军对了下眼神,王波低声说:“先去停车场看看。”
杨昆正有此意。
从主楼东侧绕到后面的露天停车场,刚走进用瓦楞板围成的简易外墙,一个披着褪色警用棉大衣的白毛老头就从铁皮房子里迎了出来,“哎,哎,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杨昆掏出一包红塔山,边走边拆包装,到跟前递了支烟过去,赔着笑脸问:“大爷,跟您打听个事,上午刚开进来一面包,不知道停哪了?”
老头象征性地推让了两下,接过烟,用手里的烟屁股对着了,呲着参差不齐的黄板牙说:“一上午扣了十来辆面包,谁知道你问哪个?”
杨昆把整包烟塞到他棉大衣的口袋里,笑呵呵地问:“俩钟头前进来的,白色的大发。”
老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年纪太小,再看看王波,问:“你的车?”
王波一笑,说:“亲戚的,听说出事了,过来看看。”
老头翻着眼皮想了想,朝西北角一指,“好像停那边了,自己找去吧。”
杨昆说了声“谢谢大爷”,还没抬腿,又问:“对了大爷,跟那面包一块开回来的是什么车?”
老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一辆破木兰,就在面包车旁边扔着,自己看去。”
和王波交换了个眼神,二人顺着老头指的方向走过去,很快从一堆扣押、报废的废铜烂铁中间找到了自家那辆大发面包,旁边不远处支着一辆女式踏板摩托车,是近年来正流行的“木兰50”。
杨昆仔细看了看摩托车,车架没有明显的变形,只是前轮上的塑料挡泥板断了,前脸的外壳凹进去一大块,看茬口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