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货大楼下车,杨昆将奥迪留给傅青梅用,自己坐常三的蓝鸟去王波家。
三皮哥的新房在县工商局新建的家属楼,不过单元房不适合操办婚礼,所以明天的典礼还是要在父母家的独院举行,到晚上再回新房过夜。
二人动身有点晚,赶到地头时,王波家院内院外、楼上楼下已经挤满了人,除了爷俩的同事、亲友外,还有跟着三皮哥混的一帮小年轻,正围着巷子口支着的两口大灶取暖、说笑。
见杨昆下车,或蹲或坐的年轻人们纷纷站起来,“昆哥、昆哥”地叫。
杨昆笑着逐一打过招呼,进院里和王波他老爷子见面。
旁边有不认识的就低声问:“这位是何方神圣,这么大派头?”
老王正在客厅陪着客人们说话,看见杨昆进门,忙站起来迎接、递烟。
屋里坐着的都是工商局的中层干部,不少人都认识杨昆,即便不认识的,也多少听说过他的名头,纷纷过来握手、寒暄。
谦让了一番,杨昆挨着王老爷子坐在迎门的沙发上,聊了没几句,大厨进来通知大家入席。
老王延请杨昆入席,他连连摆手,“我才来了几分钟,恁事没干,哪有资格入席,各位叔伯,你们请,我上外头跟他们抢炸酱面去!”
按照规矩,除结婚当天中午外,其它时间是不设宴席的,不过主人一般会办一桌简单的酒席,请一请几位帮闲的主事。
这里所谓的帮闲,不是指杨昆这样啥忙也帮不上,只是过来亮个相,捧捧人场的闲汉,而是总理、知客、采买、账房等“专业人士”。
国人好热闹,无论婚丧嫁娶、盖房生子,都喜欢操办一番,也都有各自的古礼可循,每个细节,都有相应的规矩、忌讳,不懂行的人乱伸手、瞎指挥,就很容易闹出笑话。
相应的,各个单位、街道向来不乏好事、讲礼的热心人,参加的类似场合多了,对于各种传统、禁忌也比一般人了解得深刻,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半专业的队伍,负责筹办各自小圈子里的红白喜事。
除了人员之外,稍微大点的单位和街道居委会都备有各自的全套婚宴用品,锅灶、厨具、碗筷、桌椅一应俱全,专门提供给本单位或街道的人无偿使用,只要日期不撞车,一般人家办个红白喜事,都不用额外准备什么家伙什。
杨昆前世虽然不太喜欢凑热闹,不过好歹也是小四十岁的人,类似的场合经过不少,还是拎得清其中轻重,知道人家再三谦让,只是敬他的身家地位,真要就坡下驴地坐过去大吃二喝,就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思了。
老王又劝了几句,杨昆态度却十分坚决,也不顾旁边人纷纷帮腔,拱手作揖地挤出客厅,到门外灶火旁跟一帮年轻小子聊天打屁。
一连呼噜了两大碗炸酱面,杨昆摸着小肚子,打了几个饱嗝,找到新郎官,问他:“明天几点过妆?”
过妆就是送嫁妆,一般在婚礼前一天,也有嫌麻烦的,改在当天早上,这方面倒没有统一的硬性规定。
王波说:“定的是明天早上6点,接个嫁妆而已,用不着昆哥你老人家亲自出马吧?”
杨昆呲呲牙,“5块钱红包呢,不早点过来,你给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