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李娟丽被古月送回去休息,秦钟将二宝叫到一边说:“二宝哥,有个事想麻烦你……”他将莲花埠刘亚男家房子改建的想法说了一遍。二宝当下就拍着胸脯说包在他身上,误不了事。
这边刚说完,二宝又被吴媚叫过去察看工地,商量施工队进现场的具体细节。
只剩下秦钟和许子矜了,二人并肩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听着鸡鸣犬吠,沐着清风花香。
许子矜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满脸沉醉地呢喃着说:“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好美,真的不想离开这里呀!”
秦钟嬉皮笑脸地说:“那就留下来住上一阵,食宿全免!”
“可是不行啊!我还是一个俗人,有工作,还有家庭,他,回来了!”
那个“他”当然指的是她老公黄占元,是龚家营子乡的乡长,难得回来一次的主。
秦钟表示理解,他说:“那我送送你!”
许子矜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点了点头。
……
春末夏初,秦钟接到了乡里打来的电话,让他到县上读党校和夜大。
在此一个月前,秦钟已经在李娟丽的悉心指导下写就了一篇热情洋溢、字字珠玑的入党申请书,尽管他还不是很清楚,党为何物?
秦钟同志不像其他孩子,上过学、读过书,从小就接受红色文化的熏陶,他可能是道教私塾里最后一个门生。小小的山村,也没个电视什么的,村部门口一个大喇叭倒是能放县里的广播,不过也是三天两头罢工,自秦钟记事起,它就没正儿八经放过屁、开过声。
不过秦钟也不觉得什么,就像旧社会找媳妇,结了婚再培养感情,不了解,也可以慢慢了解吗!
吴媚的工厂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工厂的领导班子已经组建,吴媚任总经理,秦钟也挂了个厂长虚衔,基本也不管事的,其他管理干部都有吴媚考察任命。
刘亚男家的房子已经改建好了,秦钟抽空去看了一次,对二宝办事还真是没的说,前后整整四大间,做矿泉水的中转站绰绰有余。刘亚男还悄悄带着秦钟来到她家后院,看到数十棵已经嫁接过的葡萄树,估计要不了一年,就该结果了。
看到刘亚男靠自己的双手让生活有了着落,他红着眼吸着鼻子说:“姐,我早就说过,你迟早会成为咱们莲花乡最能干的女人!但是,如果太辛苦就不要干了,我可以养你的!”
刘亚男望着他的俊眉修目,也是泪眼婆娑,却笑着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羞不羞,这么一个大棒小子,还动不动哭鼻子!”
秦钟摇摇头柔声道:“姐,你知道吗,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才会这个样子!”
“好了,出去吧!姐给你做饭!”
很快,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被端了上来,看着雪白的面条,青幽幽的菜叶和葱花,还有一只白里透着黄的荷包蛋,闻着扑鼻的香气,秦钟颤抖着手挑起几根面送到口里。
“好吃吗?”
“好吃!”秦钟只吃了一口,眼泪就滴了下来,面里面有一种暖暖的味道,是他久违了亲情。
“那就趁热吃,不够姐再给你下!”
“哎!”
一碗面吃完,秦钟不知道滴了多少眼泪在碗里,他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吃得最好吃的一碗饭,除了妈妈做的以外。
临走的时候,刘亚男坚持将他送到村口,姐弟俩有点洒泪而别的感觉。
秦钟硬给刘亚男手里塞了一万块钱,说:“姐,我要到县里学习,可能要好几个月,有什么事,你到桃树坪找李娟丽就行,我给她交代过了,这点钱你看着花,不够给我打电话!省里你也不要去了,姐夫的事等以后我来想办法!就这样,我走了!”
“秦钟,一个人在外面,凡事要忍让,走吧,家里你放心!”
远远地,一辆烧柴油的三轮摩托“突突突”开了过来,秦钟挥挥手,直接上了后车厢。
回到桃树坪,先到村部交代一番,又去工地和吴媚道了个别,最后回到观里收拾行囊。
秦钟生平第一次长时间出门,实在不知道带什么好,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觉得什么都需要,好在乡长李文一个电话过来说到县城是住招待所,床单被褥洗漱用品就不用带了。不过,秦钟略微收拾了一下,还是弄了整整一箱子。
箱子还是解放前师傅用的柳条编制的那种,没想到他这一提起来,就全散架了,零零碎碎滚出来一大堆。
有带到县里服用的五毒,有行医的药箱,有几本书,几本字帖,还有笔墨纸砚,再有就是换洗的衣服和几个瓶瓶罐罐,是醋泡山椒和竹蒜。他琢磨着去上课,肯定得有同学吧,那些同学估计不稀罕什么,但是这些特产其他地方买不到,也算他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