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这个灯草和尚，是个十恶不赦的采花大盗……

挨千刀的淫贼。

却不料，这家伙那恶臭的名声之下，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妇女之友？

如此真相，当真荒唐。

真的有那么多待字闺中的女子，宁可毁了清誉，也不愿遵守三纲五常，服从家族安排婚嫁吗？

但仔细一想……

还他妈的真有。

作为后世之人，抛开历史的迷雾，陈九暮最是知晓，最为富庶的江南地区，实则也是封建礼教对于女性迫害，最为恐怖的场所。

束腰、裹小脚这等对于身体的伤害，都只能算是小事……

各种各样的贞节牌坊，甚至稍有不对，就逼人自杀的风气，才是真正恐怖。

不相信？

陈九暮之前也不相信。

后来看了一部老电影，说一个村中的异姓五姐妹，相约一起自杀的情节……

回忆过往，止不住地陡然心惊。

当然……

这些故意毁掉自己清名的女子，大部分的归宿，可能也就是遁入空门，或者入道，或者为尼。

真正说要给灌猪笼、逼死的……

可能有，但灯草和尚也是会管的。

而根据灯草和尚的交代，很大一部分人，也被他发展进了花门，成了修行者……

难怪他在江南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甚至一度还被儒门超凡之一的顾炎深亲自追杀，却还能逍遥法外。

现在想来，或许是顾炎深得知了真相，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嘿！

……

听完灯草和尚的交代，陈九暮沉默了许久。

这家伙，算不上绝对的好人。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坏人……

最好玩的是，这货居然是从欢喜佛道场里逃出来的。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陈九暮沉默了一会儿，而交代完毕的灯草和尚双腿一蹬，光棍地说：“前辈，给我来个痛快吧……”

听到这话，陈九暮反而笑了：“你他妈的，倒也耿直——这是怕我让你兜出花门的底细，以死明志？花门对你，就有那么重要吗？”

灯草和尚说：“还行吧，至少管吃管住，还给钱花，对我还算不错……”

陈九暮打量着这家伙，终于下了决定：“如果说我打算招揽于你，又不要你出卖花门——这你可愿意？”

啊？

听到陈九暮的话语，灯草和尚不由得一愣。

原本已经躺平，准备受死的他，下意识地就坐直起来，然后看向了前方。

他惊讶地问：“果真？”

陈九暮说：“对——人嘛，有职业道德，是件好事……”

他之前出来截道，拦着这个家伙，主要也是对花门好奇——墨家前七长老南宫云，现如今正在花门之中，到处联络……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她并未针对墨家。

但对于这种反叛之人，了解得更多，总是一件好事……

但他也没想到，这个灯草和尚，居然是来自于欢喜佛道场，并且最终的选择，也是佛门。

说到佛门……

他陈九暮，作为欢喜佛道场真正的执掌者，也算是佛门道统的继承者，对吧？

然而面对着陈九暮的招揽，灯草和尚居然还是有些疑惑。

他下意识地打量前方，然后问道：“敢问前辈是……”

话音刚落，前方迷雾全消，走出一位全身黑衣，英姿勃勃的男子来，随手一拍，却是祭出了欢喜佛道场印记……

然后陈九暮淡然说道：“你且看看这个是什么？”

灯草和尚瞧见那熟悉又陌生的印记，脑中仿佛洪钟大吕，陡然而响。

一瞬间，他浑身不由得陡然一震，双膝跪地：“灯草我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

又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