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姑能说什么?反正宁城公主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放下了贵妃这桩心事,宁城公主没安生一会儿又焦躁起来:“唉,这么短时间东西怎么收拾得完?这些宫女太监一个个又懒又刁滑,不肯卖力干活儿。”
杨姑姑在肚里嘀咕,宫里的奴婢们千百年来都是这个样子的,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想让他们真的忠心卖力,要么前程有盼头,要么主子大方给赏赐。宁城公主眼见着要搬出宫去了,这些宫女太监又不可能跟着出去服侍,再说宁城公主手太紧,都说寡妇抠门,她觉得这些宫女太监领着宫里的月例吃穿不愁,还要什么赏钱?他们这分明是贪心不足,一个个都该痛打一顿——
可是宁城公主毕竟还有顾忌,她还不敢把长春馆的宫人太监真打了。
“贺儿那里东西又多又乱,偏偏又有丫头病了……”
杨姑姑问:“丫头病了?哪个丫头?”
宁城公主一时想不出来是谁,杨姑姑就主动说要去少爷那里帮忙,省得小丫头们粗心大意摔坏东西,又是漏下什么。
杨姑姑出来一问,原来是印儿病了。
且不是小病,可能是吃坏了东西,也可能是晚上着了凉,上吐下泻的,还发起了烧。
杨姑姑和印儿虽然无亲无故,但印儿毕竟是从宁城就一直伺候,跟着上京来的,平时干活儿勤快,为人也本分,不是那种轻浮的姑娘。她被拨去宋贺那儿伺候,一个后来的草儿瞅着她性子好,处处压着她排挤她,她也不吵不闹的。
杨姑姑还没进宋贺的屋子,就听见草儿的声音:“这个不能直接放箱子里,得多垫两层东西,你再去取些旧布、旧帐子过来。”
小丫头说:“草儿姐姐,这些干草垫箱子里也可以了,你摸摸,很厚实的,不会把少爷的东西硌坏。”
“草跟布能比?要用布多包两层才行,叫你干点活儿你就推三阻四的。这屋里已经有个躺在那儿躲懒的了,这丫头是不是想偷懒?”
杨姑姑听草儿又抱怨了几句,无非是指桑骂槐,说印儿八成是装病,眼下要收拾好些东西,活儿这么多,根本忙不过来,她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在这时候病,还一病就病倒了,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杨姑姑听她越说越不象话,隔着窗子咳嗽了一声。杨姑姑声音长春馆里人人都听得出来,她一出声,屋里草儿顿时象被人掐住喉咙一样不说话了,随即门帘子一掀,草儿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
“杨姑姑来啦,这么热的天儿,有什么吩咐你叫人跑一趟传话就是了,何必自己顶着大太阳过来。”一面招呼她进屋,一面又差遣小丫头去倒茶。
杨姑姑摆摆手:“茶就不吃了,我来看看少爷的东西收拾的怎么样。”
收拾的怎么样?
里里外外全是打开来的箱子,东西都从橱里、柜里头搬了出来,桌上案上榻上都摆满不算,地下也全是东西,屋里几乎没有下脚的空儿了。
草儿挽着头发,穿着一件水红裙子,袖子撸得高高的,两只耳朵上戴着银丁香的耳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