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宁反握住孟氏的手摇了摇:“您放心吧,女儿心里有数。您的脸色还不好,不如再歇一会儿,女儿就在这里陪着您。”
说着话,也不等孟氏反驳,蹬了绣花鞋,便挨着孟氏躺下了。
孟氏哭笑不得地道:“这丫头,仔细娘将病气过给你。”
“娘身上好闻的很,咱别说话了,我困了。?”徐长宁抱着孟氏的手臂,呼吸着母亲身上淡淡的清香和药香,闭眼假寐。
孟氏轻叹一声,低头望着靠着自己肩膀的孩子,看着她小扇子一般的长睫毛忽闪着在她眼睑下落了一圈阴影,那精致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讨喜,心都要化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徐长宁刚刚打扮妥当,君桃就进屋来回:“四姑娘,宫里的马车来了。”
徐长宁点点头,因入宫不能带自己的婢女,便独自一人?离开清欣园,踏着清晨略微湿润的青石砖路,沿着长巷?一路出了垂花门。一路所遇不少仆婢,都在忙忙碌碌的预备今日徐长兰与陈青宣的定亲宴。
但这些人见了她,态度都恭敬又讨好,全不见先前的轻慢。
出了侧门,一辆黑漆油壁车已经等候着,一个穿着银灰色葵花衫,年龄二十出头的小内侍站在马车旁,见徐长宁来,忙扶着她上了马车,不敢耽搁功夫,催促着驭夫启程。
马车摇晃着离开玉春坊,木质车轮与地面发出“吱嘎”“轱辘”的碰撞声,徐长宁闭目养神,思考着入宫之后遇到突发状况的应对之策?,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
“徐小姐,请您下车,随奴婢步行。”
徐长宁跟随小内侍从侧门入宫,一路沿着冗长的宫道步行往里去。
清晨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琉璃金瓦上,将整个皇宫都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光,走在红墙碧瓦之间,仿佛身临仙境。
徐长宁不动声色的打量南燕的皇宫,不自禁与北冀国巍峨高大的皇宫做比较。一个华贵雍容,一个恢弘大气,完全是两种风格,便是行事也完全是两种极端。
跟随小内侍走了两柱香时间,穿过一个石砖铺设整齐的广场,便来到了小皇帝日常起居作息所用的养心殿。
“徐小姐,皇上吩咐,请您在偏殿稍后片刻。”小内侍笑着请徐长宁来到偏殿,吱嘎一声推开了菱花格子门。
“吱嘎”一声轻响过后,入目的是一个光线幽暗却华贵的宫室,?花梨木的官帽椅上搭着簇新的正红椅褡,一条云纹双头翘起的案几放在正中,上头的白玉镂雕八宝香炉里散发出袅袅清香。
“多谢公公。”徐长宁道了谢,在临近门前的一张官帽椅坐下。
那小内侍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徐长宁便沉心静气,耐心的等待。
只是眼瞧光影在格子窗上移动,落在地上的影子也在变换,徐长宁便有些着急起来。
她如此枯坐,已经过去小半天了,依旧没有人来传话,她早上只随意吃了一碗粳米粥,此时早就腹中饥饿,也有一些想上小厕,但这里是皇宫,她不好随意走动,更不能唤人来,怕不留神触了霉头,也只能继续耐着性子忍耐。
直到透过格子门上照射进来的阳光变成一片暖金色,徐长宁判断已是日落时分,门外才有动静。
“吱嘎”一声,殿门被推开,徐长宁精神一震,站起身来。
来的是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内侍,冗长脸,狭长眼,正是昨日去家里传口谕的王总管。
只是徐长宁敏锐的发现,王总管的脸色十分苍白,眼神也有些惊恐。
难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王总管安好,可是皇上这会子得闲?”徐长宁压下疑虑,客气地问。
王总管快步走到徐长拧跟前,压低声音道:“徐小姐,咱家提醒你一句,稍后进了大殿,您只管低头回话,不得吩咐,不要抬头,可记住了?”
王总管这样说话,徐长宁便断定,宫里一定是出事了,她这是什么运气,被召见进宫,也能遇上突发状况,只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长宁垂眸掩去眼中的疑惑,点头道:“多谢公公提点,我记住了。”
“那您跟奴婢来吧。”王总管声音显焦急,转身在前头引路,徐长宁发现他的脚步也格外急,没有了昨日虽为内监,却步履从容的风度。
提起万分的小心,徐长宁跟随在王总管身后进了养心殿的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