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被她看光的青年,不就是顾九征吗?
她已经与顾九征交往良多,也知道顾九征隐藏了自己的武功,他并不是不会武功,而是自小被打坏了,用不得功夫,若用了,就会有严重的后果,一时半刻都不能恢复。
她为何会这么了解顾九征?
她不是已经回了家,且经历许多,现在正被当做杀人凶手被押送去北冀国吗?
对了,她差点被北冀国副使杀了,是顾九征救了她。
那这里又是哪里?
徐长宁停下了奔跑的脚步,四周的林木都掩藏在一片浓浓的白雾之中,渐渐看不清了。她分辨不出自己来时的方向,甚至连出口都看不清。
“顾九征,征征,你在哪?”徐长宁禁不住大声喊,可周围根本没有人回应。
“顾将军,她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叶神医拔掉最后一根银针,仔细将之收起,“已经退热了,性命无忧,但她身体底子弱,若在这么折腾下去,恐非寿相啊。”
顾九征看着平躺在木板床上,仿佛睡的十分不安稳的徐长宁,微微颔首:“知道了。”
知道了?
好吧,知道了也就罢了。
不论是徐长宁还是他老人家,往后的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了。
“北冀人就那么瞪眼看着,你将我叫到你的帐子里来给丫头瞧病,他们能乐意?”
“不乐意又如何?”顾九征侧身坐在行军木板床边沿,低头看着仿佛被噩梦缠绕的徐长宁。
叶神医一阵语塞,随即又释然了。
他好歹也是“杀害”北冀国太后的“凶手”,这么大的罪名,可比徐长宁杀个使臣厉害多了,他就不信北冀副使会用那等手段对待他一个老人家。
顾九征却依旧低头看着徐长宁不安的脸。
她紧闭双眸,睫毛卷翘,脸颊上有数处擦伤,脸颊烧热的通红,干涩的嘴唇翕动着,好像一直想说话。
顾九征不由拧眉,俯身附耳到她口边。
这一次,顾九征听清了她的呓语。
“征征,征征你在哪……”
顾九征的心里剧烈震动。会这样叫他的,也只有小时候的徐长宁。
她是梦到当年的事了吧?
她披着他的披风,被北冀国的将领夹在腋下,满脸泪痕的被带走时,他其实就和顾惠心躲在角落里。
当时徐长宁明明与他四目相对,她分明有机会说出实话,将他这个真正的顾天麟之子咬出来,但她愣是咬着牙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掉眼泪。
或许当时她在心里,也曾经这么唤过吧。
顾九征抬起手指,滑过她卷翘的睫毛,指尖沾染上一些湿润,他不由得在心里问:你当真是北冀细作吗?
徐长宁看到了一片光亮,尚且是孩童的顾九征正撒腿往前跑去,一面跑,一面回头看向她:“你来呀,快来呀。”
徐长宁低头看着自己,发现她也是个小孩子,立即笑着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小小的顾九征:“征征,我抓住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