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同喜同喜!”王承业笑道:“张大人也是连升数级,一步登天啊!”这个时候,王承业的酸气荡然无存。
“下官能有今天,都是王大人提携,下官念念不忘,愿为王大人效命,万死不辞!”
“张先生此言差矣,你我都是为朝廷效命!”
“王大人,下官的话没错!”张通幽正色说道:“别人是为朝廷效命,张某却是不敢苟同!”
“大胆!”王承业顿时变了脸色:“张通幽,你这话等同谋反,你不效忠朝廷,难道你要和安禄山一样,反叛朝廷!来人,把张通幽给我拿下!”
两名士卒冲了过来。
张通幽微微一笑:“且听下官把话说完,王大人再拿下下官也不迟!”
王承业一声冷笑:“也罢,就听听你能说些什么!”
“请大人屏退左右!”
王承业摆了摆手,帐中兵丁全都退了出去。
张通幽看了看了帐外,俯首说道:“别人效忠朝廷,是因为皇恩浩荡!而通幽能有今天,并不是朝廷的恩宠,全仗大人的提携!若不是大人知遇,通幽今天早已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通幽眼里,没有朝廷,只有大人您!别人效忠朝廷,通幽只效忠大人一人!”
“张大人,你这话说的不对!本官也是大唐的命官,效忠本官,就是效忠朝廷!”王承业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张通幽摇头:“大人!如今,安禄山已经攻破了东京洛阳!洛阳唐军全军覆没,大唐朝廷已无力反攻,只能退守潼关!天下已然大乱,大唐朝命出不了潼关,江南赋税也入不了长安!如此看来,大唐朝廷已经成了偏安一隅的小朝廷,朝命只能到达蜀地、西北!中原无主,如同是秦失其鹿!以通幽看来,安禄山貌似强大,其实不过是乌合之众,他又是胡人出身,可乱天下,岂能定天下!当此乱世,天下英雄,正当待时而发!大人有安邦定国之才,坐拥河东之赋税,率太原之军民,进可收取河北之地,退可坐守太原铁城!雄踞河东,俯瞰中原!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戚戚焉!”
那张通幽不愧是颜杲卿的侄儿,果然博学,这一番话,把天下大势分析得极为透彻!
“你是要我学安禄山!”王承业喝道:“我王承业世受皇恩,国家有难,必当舍生报国!岂能背弃朝廷!”
张通幽一声冷笑:“朝廷偏安关中,与河东交通阻断,试问,大人孤悬河东,又如何报效朝廷?”
“这个……”
“即便大人要报效朝廷,只怕朝廷也容不得大人!”张通幽说道。
“什么意思?”
“颜杲卿的女儿颜泉盈现在就在长安!”
“那又怎样!”王承业冷笑。
他早就料到,颜杲卿一家没有死绝,会有人去长安告御状。不过,王承业并不担心,朝中自有杨国忠给他撑腰。王承业能做到太原尹的位置上,就是杨国忠一手提拔的,事实上,王承业就是杨国忠放在太原的一个外援。在大唐朝廷中,要想稳坐宰相之位,不仅朝廷里要有自己的亲信,外放官员中,也要有援手,而且,还必须是手中有兵的外援!王承业坐镇太原,是杨国忠的一枚重要棋子!他出了事,杨国忠不可能袖手旁观。
张通幽却是冷笑:“大人以为,有杨国忠大人做靠山,大人就可稳坐钓鱼台?”
王承业鼻子一哼,不置可否。
“大人,此一时彼一时也!”张通幽说道:“如果安禄山没有造反,杨大人的话,在朝廷里面,的确是说一不二。但是,安禄山反了,情况就不一样了!杨大人只怕再也不能独揽朝政了!”
“张通幽,你这可是危言耸听!杨大人早就预言安禄山必将造反,如今,安禄山谋叛,正好证明杨大人深谋远虑高瞻远瞩,皇上必然对他更为信任!”
张通幽大笑:“大人若是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以前,皇上如此信任杨大人,可杨大人为什么仍然扳不倒安禄山!”
“这个……”
“皇上就是要看到杨国忠与安禄山相互制约!”张通幽说道:“两人争权,皇上才无忧!如今,安禄山谋反,朝堂上,再也无人能与杨国忠争锋!试问,皇上还敢信任杨国忠吗!别的不说,那韦见素一向对杨国忠言听计从,然而,自从安禄山造反,他竟敢在朝堂上与杨国忠当面争锋,个中缘由,大人不可不详查!”
王承业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安禄山反了,杨国忠的好日子也到尽头了!
皇上绝会不允许杨国忠大权独揽!
朝廷上下,人人都知道他是杨国忠的亲信。杨国忠要是垮台,王承业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