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全都是狼,你们若是出了这蓝伽寺,只怕是尸骨无存!安大人应该明白终南山苍狼的厉害!”步云飞淡淡说道。
半年前,安庆宗假扮苍狼,在这蓝伽寺伏击库斯曼奴商队,他应该很清楚终南山苍狼的厉害。
安庆宗停下了脚步。
大殿里,众人一片沉默。
大家都明白过来,在这蓝伽寺中,不管是谁占得先机,也不能走出这蓝伽寺半步。
蓝伽寺外,狼啸声此起彼伏,凄厉的狼啸如潮水一般涌向蓝伽寺。
严冬季节,终南山苍狼不肯舍弃它们的猎物,几乎所有的终南山苍狼都聚集到了蓝伽寺外。蓝伽寺仿佛成了狼群中的一座孤岛。
蓝伽寺中的三拨人,各自占据一方。
这让步云飞大感诧异。
丁奎和他的漓刀都,与步云飞五人拔刀相向,倒也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安庆宗、令狐潮、马遂、李日越四人的态度,令人琢磨不透。
很显然,在步云飞进入蓝伽寺之前,安庆宗四人与丁奎应是敌对方,双方一定是经过了一番生死较量,各自抓住了对方的核心人物,这才形成对峙之势。
然而,现在的安庆宗,已然脱离了丁奎的控制,他不应该再有所顾忌,既然丁奎一伙与步云飞拔刀相向,那么安庆宗即便不知道步云飞的目的,也应该趁此机会,从背后攻击丁奎。
然而,安庆宗的表现,似乎既不想与丁奎为敌,也不想与步云飞为敌,他首先想到的是离开蓝伽寺。只是,因为寺外有狼,他们没有马上离开,但他们也只是守在一方,既不打算攻击丁奎,也不打算向步云飞等人下手。
更让步云飞感到诧异的是,直到现在,马遂和李日越始终一言不发,表情冷漠。他们对步云飞到来,没有丝毫的热情。
更让步云飞不解的是,令狐潮明明知道马遂、李日越和步云飞的关系,可他对马、李二人却是十分信任。令狐潮偷袭丁奎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人质封常清交给李日越,只是,李日越动作稍慢了一点,被步云飞钻了空子而已。
这个荒山小庙中,真正喊打喊杀不依不饶的,好像只有丁奎和他的漓刀都。
步云飞心头疑惑,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如果他与丁奎一伙发生冲突,安庆宗、令狐潮等人并不会出手,他们应该只是想保持中立。
步云飞松了一口气。
只要安庆宗等人保持中立,步云飞五人合力,要想解决掉丁奎和这十几个安西武士,并不是难事。
不过,步云飞并不想稀里糊涂地与这些安西军为敌。
现在,步云飞这五人,包括远在伏牛山的苍炎都,处境极其恶劣,杨国忠、王思礼,还有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黑云都,都要不利于步云飞,步云飞还未走到长安,就已经是四面为敌。若是再与安西军结仇,那他几乎就是四面楚歌了!
好在封常清落到了步云飞手里,丁奎虽然声色俱厉,却是投鼠忌器,不敢冒然攻击。
只是,那丁奎乃是一介莽夫,有理也说不清,更不要说,现在蓝伽寺中这三拨人的关系,就如同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想到这里,步云飞心头一动!
他不想与丁奎为敌,而安庆宗、令狐潮等人的态度也说明,他们也不想与丁奎为敌。
这个蓝伽寺中,貌似剑拔弩张,但实际上,三方都不是势不两立的仇敌!
只是,大家都是相互猜忌,谁也不敢轻易相信对方。
只要找到一个结点,顺着结点,层层抽丝,将这一团乱麻解开,事情应该就可迎刃而解!
步云飞松了一口气,向丁奎拱手说道:“丁将军,请暂且后退数步,容步某说几句话!”
“放了我家封将军,丁某自然后退!”丁奎喝道。
“请丁将军先后退!等事情说清楚了,步某自然会放了封将军!”步云飞并不敢直接放了封常清,那丁奎是个不讲理的莽撞人,若是步云飞手里没了筹码,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要是不退呢!”
“丁将军怕是不能这么说话!”步云飞笑道,看了一眼封常清。封常清被晁用之押着,依旧是一副死秋秋的模样。
“若是封大人掉了一根毫毛,你等休想走出这蓝伽寺!”丁奎后退十步,漓刀都也是撤了阵势,跟着丁奎后撤到神龛东侧。
三拨人隔着篝火,形成一个三角对立。
步云飞回头看了看封常清,说道:“封大人,还记得陕郡伏牛山吗?步某与封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封大人应该知道,步某并非陕郡叛军!”
那丁奎见到步云飞,便是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根源就在于,丁奎认定步云飞是叛臣,只要封常清说句话,丁奎的敌意就会大大减少,后面的话,就好说了。
封常清听见步云飞喊话,终于睁开了眼睛,却是双目呆滞无光,如同死人一般,呆呆地看着步云飞,就如同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