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飞熟读唐史,十分清楚薛景仙的履历。
步云飞话音一落,晁用之立即惊醒过来,一把拔出佩剑,指向薛景仙:“薛景仙,你是要把我们卖给朝廷!”
薛景仙知道瞒不过步云飞,却是淡淡一笑:“步将军一语中的,在下无话可说!”
杜乾运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薛景仙早就知道,这草料包中藏着钱财,一直就盘算着要劫持这草料包中的钱财!他这一路上,口口声声进京勤王,等我们到了长安,他就可以向长安官府密保,我等窝藏叛贼安庆宗!到时候,官军只顾捉拿我等,这些草料包便落到了他的腰包里!”
正如步云飞所言,薛景仙不仅发现了草料包中的金银,也认出了安庆宗!
对于一个早已被宣布死亡的人,薛景仙的兴趣并不大,在这场战乱中,安庆宗已然出局,不管他是否活着,都与争斗的双方无关了!
但是,他知道,在大唐朝廷眼里,安庆宗是个十恶不赦的要犯!
薛景仙没有能力控制晁用之、丁奎、仇文博这些久经沙场的悍将,但是,只要朝廷知道安庆宗与这伙人在一起,便会倾尽全力,围攻他们。
所以,正如步云飞所说,只要晁用之这伙人跟着他到了长安,他就可以向朝廷举报,晁用之窝藏钦犯安庆宗,到时候,晁用之便是插翅难逃。这草料包中的金银财宝,自然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老子杀了你!”晁用之大怒,举剑要刺。
“住手!”步云飞急忙喝止了晁用之。
晁用之怒道:“大哥,此人阴险狡诈,留着是个祸害!大哥莫非担心他手下那三百陈仓军卒?那倒不必,那三百军卒乃是陈仓县卒,连刀枪都拿不齐整!晁某根本就没把那三百军卒放在眼里,这一路上,晁某对他薛景仙处处相让,不过是敬他为人忠义,如今看来,原来却是虚情假意!只要大哥说句话,晁某和丁奎那一帮安西刀牌手,定会将那三百军卒驱散!”
仇文博与薛景仙原是故交,急忙说道:“步将军,薛大人一向为官清正忠心报国,并非奸诈之徒,他这么做,或许有些原因。”
“放屁!”晁用之喝道:“仇文博,到了这个时候帮你还为他说话!这家伙做的事,把你都蒙在鼓里!一但此人奸计得逞,你也活不了!”
步云飞说道:“薛大人,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步云飞虽然识破了薛景仙的计策,却也知道,薛景仙并非杨国忠之流的贪官污吏,杀之可惜。
薛景仙也知道,他手下那三百军卒不是晁用之、步云飞、拔野古等人的对手,落到他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也不强辩,昂然说道: “步将军识破了薛某的行藏,薛某还有何说!既然步将军开口,薛某就说上几句。如今皇帝出奔,薛某原想将这不义之财进献朝廷,助皇上反攻长安,扫灭叛贼!此计不成,自然该死!只是,薛某原以为,步将军助颜杲卿死守常山,乃是大唐忠良。如今看来,步将军身为大唐陕郡节度使,却是重用那贪官污吏杜乾运,巧取豪夺,搜刮民财,一心想着拥兵自重,割据称王,步将军原来不过是欺世盗名,与那安禄山不过是一丘之貉!薛某虽死,却是看清了一个人,却也值得!薛某的话说完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薛景仙认定,步云飞是要用这笔钱财,拥兵自重,割据一方。
颜泉盈听薛景仙话说得难听,按耐不住,嘴里叽叽喳喳:“胡说,云飞哥若是要做安禄山,又岂能深更半夜跑到这金城来冒险!”
薛景仙看了一眼颜泉盈,斥道:“黄毛丫头不知深浅,被那步云飞骗了还不自知!”
拔野古怒道:“姓薛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她就是颜杲卿的女儿颜泉盈!你对她出言不逊,便是对颜杲卿不恭!”
薛景仙叹道:“颜杲卿熟读圣贤书,一向以忠义自诩,如何教出这么个糊涂女儿来!”
当初,颜泉盈对那张通幽一往情深,那才是真糊涂,如今认清了张通幽的面目,心中倒也并不为张通幽难过,只是一想起当初的糊涂,便是羞愧难当。所以,薛景仙当面指责她糊涂,颜泉盈面子上很是下不了台。
颜泉盈气得小脸通红,嘴里叽叽喳喳如同是放了八百只麻雀:“薛景仙你才是个糊涂虫,天大的糊涂虫!云飞哥为了给我爹爹伸冤,千难万难到了长安,在苍岩山,差点死在蔡希德手里,在河东,差点死在王承业手里,在陕郡,差点死在黑云都手里,在灞上,差点死在张通幽手里,在大理寺狱,又差点死在姜封手里!他要是想做安禄山,干嘛要来长安,他直接投靠安禄山不就得了!这不是吃饱了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