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十九兀自喋喋不休，这头玉轮一方的三个人都只是笑而不语，哦，错了，除了那个坐着也需要仰望的男人之外，玉轮公子跟莫凡姑娘都只是笑。郑管事就是脑袋里头差一根筋，这会儿也看出有些不对来，轻轻伸手在郑十九的椅背上叩了一下。

谁知郑十九却没有领会到郑管事的好意，竟然回头带着几分被打断的恼怒低声呵斥问：“怎么啦！？”

郑管事尴尬了，只得躬了身子找了个借口：“十九公子，家主说了外头人多口杂的，怕熏坏了您，咱们还是早些回府吧。”

郑十九听见“家主”二字，脸上的神情缓和了几分，还是有些不耐烦地道：“知道了，郑伯你也太啰嗦了，再说莫姑娘他们是什么别的人么？在这茶楼雅间里头，怎么会熏坏了？别担心，要是回去晚了爷爷怪罪起来，我一力承担便是。”

倒还是个有担当的，莫凡忍不住就笑了，瞧郑十九这副模样，完全就是小孩儿在装大人似的，喜怒哀乐偏又全摆在脸上，实在是有趣地紧。

郑管事一脸尴尬地退后了几步，郑十九又兴致勃勃地扭头问莫凡：“你那紫焰追云豹到底在不在啊？能让我看看不？”

莫凡偷看了黑豹一眼，却对郑十九笑着摇头：“十九公子既然知道我跟紫焰追云豹相识，必然也知道我们不过是朋友罢了，它又不是我的宠物，怎么能够随口说拿出来便拿出来呢？”

话音刚落，便觉得手心里头被黑豹挠了两下，莫凡不由便红了脸，知道黑豹是对自己说的朋友两字有些不悦，甩了一下却没甩开黑豹的桎梏，只能继续装作若无其事。

这个消息郑十九确实也听说过，不过一直都不相信，但此时听莫凡又一次郑重提起，不免也沉吟了一下，迟疑地问道：“你跟妖兽做朋友，这样真的可以吗？”

莫凡挑眉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郑十九道：“由来只听闻人类与妖兽可以缔结契约，成为主仆或者伙伴，但是我还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人类跟妖兽做朋友的，唔，有些传说如果忽略不计的话。妖兽食血肉为生，生性残忍好杀，你又如何能确定自己跟它是朋友，难道就不怕成为它的口中食、腹中餐么？”

莫凡摇头笑道：“为什么不能？万物皆有灵，更何况妖兽本就有智慧，高阶妖兽更是具有灵智，甚至可以口吐人言，除了没有人类的外表，生活习性跟人类不同之外，你觉得它们难道跟人类有所区别么？就像十九公子您，之前并不是特别了解我的身份，不也认定我就是好人么？”

“万物皆有灵？”郑十九喃喃了两句，低头想了一会儿，甩了下头失笑道：“听着倒是十分令人羡慕，不过若是放在我身上，只怕我是做不到的。”

莫凡看他说话间一副落落寡欢的神色，便有意玩笑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易地而处，十九公子一样会跟妖兽交上朋友呢，毕竟很多妖兽比之人类来说，可是要单纯得多了。”

“真的吗？”郑十九闻言双眼都亮了起来，向莫凡倾诉道：“你是不知道，我家里人生怕我受一点委屈，别说让我驯服妖兽了，就是平时也不让这些妖兽跟我玩耍的，我哪里有机会去做什么跟妖兽做朋友的事儿。我那个院子清净得人，连人都很少去，更别提瞧见妖兽了。”

莫凡早已听玉轮说了这位郑十九在郑氏颇为受重视，再看他身有残疾，出门却是极有体面的管事陪同，也就确定了他在郑氏的地位不低。

对于这样的孩子，家人一定是小心呵护，生怕他受一点委屈，自然也就不会让高阶有威胁力的妖兽出现在他眼前，所以这孩子也真是可怜，别说跟人交往了，就是连个小宠物也不能饲养。

想到这儿，莫凡忽然浮现了一个念头，看了那位郑管事一眼，低声对郑十九说：“你要是想跟妖兽做朋友，我倒是可以送给你两只，不过你可一定要保证好好对待它们，绝对不能欺负它们才行。”

郑十九一听就兴奋了起来，连声追问：“真的？你可以送我两只？不过先说好，我可不要疾风兔那种软趴趴的小东西，那都是小姑娘玩的，我要威风的大妖兽！”

话音刚落，郑管事就赶紧劝阻道：“十九公子，不可。家主若是知道了，必定会怪罪的，您为了身子，还是要慎重考虑一番啊！”说话间看向莫凡的眼色都凌厉了起来，似乎在责怪她带坏了自己的小主子一般。

莫凡一听便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做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郑十九便不高兴了，回头斥责道：“郑伯，你别担心了，莫姑娘是好人，我们都是好朋友了，她是不会害我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