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巩看向一旁的秦朝:“秦兄,你年纪小,所学又杂,我一直都不相信你会医,可这一次……这一次,已经七天,我开刀七天……还能从山上走到这里来,安然无恙,论起医术,我想除了柔娘也就你最为在行,如今柔娘处于龟息,数日不醒,我想知道,她怎样才能醒来?”
刘爽、郭媛媛脸色一下黯了下去。
王巩心更沉。
“刚才我探过她脉博,我感觉到她的脉博已经低无可低,我虽然于医道不如你精通,可好歹也是知道的,又有柔娘这神医在旁指点,耳濡目染下,我看得出她这脉象,不妙,极为不妙,你们跟我说实话,柔娘,可还有救?”
秦朝微微蹙着眉。
“王师兄,柔娘的脉跳间隔,这些天来,已经慢了几乎一半。”郭媛媛低沉着声音。
“慢了一半?”王巩嘴唇微颤,愕然许久,低低的声音响起,“难怪,难怪我都几乎感觉不到她的脉跳,郭师妹,我知道龟息超过七天不醒来便等于,柔娘这……你们就没有?”
屋子里落针可闻。
郭媛媛、刘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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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巩又看向秦朝。
“秦兄,柔娘生前最为服你。”王巩微一沉默,“她说你是奇人异人,别人没办法的事,你一定有办法,我这伤,我自己都失去了希望,可她带着我千里迢迢从京城一路赶来,就是为了找你。她这么信服崇慕你,现在她的伤,大家都没办法,我也只能把一切都寄托在你身上,不管什么方法。总之一定要救好她。”
郭媛媛脸色有些不好:“王师兄,我官人是有些能力,可也不是天神下凡……”
“王兄。”秦朝打断郭媛媛的话。
“要说百分百能救活宇文娘子的办法,可以说没有,不过老话不是说老山参能吊命么,一只老山参能吊命。倘若千只万只呢?难道不能治病么?以我之见,如果有大量的老山参熬汤,兴许有一丝希望,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后办法。”
“老山参?”
郭媛媛看向秦朝,刘爽轻摇着头,老山参是能吊命,但它的神奇效果也仅在多留人片刻之上,于真正的必死之伤并无多大作用,反而这种吊命。是有代价的,就是伤人元气。
王巩微一思索,便眉一挑。
“死马当活马,管不了那么多,就用这法子吧,不过……”他眉头皱紧,脸色很有些为难,“若是一只两只老山参。可以用钱买到,可是……大量的老山参。除非上长白山,可我这身子又……”
秦朝低头闭眼,若在以前秦朝会主动请缨,可吃过一次《玉狐图》的亏,这一次秦朝可不敢主动开口,以免误会。
“秦兄。”王巩忽然抬头看向秦朝。“柔娘龟息已经八天了,人命关天,迟一刻都可能会……我想请你……”“王兄,这恐怕……”秦朝连笑着回拒。“秦公子,我觉得也唯有你最合适。”刘爽低声道。又向郭媛媛尴尬笑了一下,“对不起,媛姊姊,我多嘴了。”秦朝深吸一口气:“王兄,我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只是柔娘是你的妻子,我一个外人,她与我又男女授受不亲……”救千古留名的‘点酥娘’,秦朝自然千肯万肯,可是秦朝也明白,宇文柔娘是王巩的姬妾,在这时代,带着别人的姬妾万里奔波,这于名声……
除非秦朝不在乎名声。
“无妨。”王巩低沉声音响起,“柔娘身份不过是我一姬妾而已,秦兄,你救我一命,我便……把她……送与你,又有何妨?”
“送予我?”
秦朝手一颤,心跳得如同打鼓一般。
历史上士大夫之间赠送姬妾是很正常的,苏轼一生风流,姬妾甚多,唯一没被他送人的便是王朝云,因此秦朝对赠送姬妾之事并不陌生。
秦朝连干笑着摇手,“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君子不夺人所好,宇文娘子和王兄伉俪情深,我可不敢棒打鸳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王巩苦笑着低声道,“秦兄,柔娘待我不薄,我岂能见死不救,只要一线希望,也得让她活命呀,为了柔娘的命,我希望你放下一切,若你不接受,难道让我托付给别人不成?我想刘子平怕是……”
“我爹一定愿意。”刘爽声音响起。
秦朝眼皮直跳,连笑道:“相比刘大侠,照顾病人还是……那个我比较在行,而且,有媛媛在一旁,她和宇文娘子是打小的好姊妹,也能更好照料宇文娘子,看来也只能先这样,这真是……真是……”秦朝搓着手。
王巩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柔娘身上,半晌才缓缓离开。
“秦兄,这事宜快不宜迟,一切就拜托了。”很快王巩留下一封将柔娘赠与秦朝的信文后转身离去。
屋子外。
男女并肩而立,看着缓缓远去的背影。
王巩这个北宋名人,诗人,画家……王旦最有出息的孙子之一,这一刻的背影是那么落寞沧桑。
秦朝目光收回,看向屋内床上的倩影,眼里闪过一道光。“盛朝。”郭媛媛转头冷瞥了秦朝一眼,“虽然王师兄把柔妹子送予了你,可是,你也不用高兴得太早,老山参传说能吊命,可也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我知道……”“而且她的性格我知道,她又对王师兄死心塌地,即便被送给了你……”“我懂,就算入我门,她还是会爱着王兄。”秦朝声音苦涩。
“不是爱着,而是她可能会以死相逼,回到王师兄身边,即便她心里爱上了你,她也是不可能真正做你姬妾的。”郭媛媛沉声,“再者,柔娘可不是普通女子,她这生死之际,王师兄这么做倒也不出阁。可她毕竟是花间门下弟子,不是王巩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她要真正归于你房内,还得我花间派同意。”
秦朝脸色沉寞,忽然看向一旁。
“枯海大师,可是回来了?”
一道身影从暗处射出。几个纵跃便来到了秦朝身前,这灰衣僧人手中提着一个大包袱,向秦朝一递,“秦公子,东西都在里面。”
“多谢大师。”秦朝接过后一个闪身进了屋子,在方桌上将包袱连打开,里面除了大量的黄皮信封,一份报纸外,还有一个黑盒子。秦朝直接抓过盒子打开,顿时呼吸都粗重起来。盒中放着大红布绸,红布上一截黄色的人形根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