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进来,我……”她浑身一激灵马上醒悟过来,她这会还赤着身子。
顾城风这回倒反应快,拿了亵裤给她,刚想帮她,贺锦年已是瞪了他一眼,“你背过身去,没叫你不准转身!”
顾城风喟然不语,静静地转了一个身。
贺锦年忍着身上的疼痛,穿戴整齐后,下了榻,坐到了窗台的案桌前,又给自已倒了杯茶,饮下,方开口,“进来!”
六月一身雪白锦衣跨进,十六岁的少年,风姿卓越,看向贺锦年时,一双琥珀双眸挟着一泓的暖阳般带着笑,那精美弧度的轮廊界于成熟男子和少年之间,那高挺的鼻梁,那弯跷的羽睫,红艳的唇瓣无一不是精雕细琢,鬼斧神工。
顾城风淡淡扫了他一眼,尔后毫不犹豫地坐到贺锦年的身边,只不过他一改方才象个犯了错的孩子般的呆滞模样,此时,那姿势如帝王般孤不可攀。
“六月,过来坐!”贺锦年拉了把椅子在自已的身边,她脸上的潮意未褪,强自冷静地为六月泡了一杯茶,神色寻常地问,“什么时候来广阳镇?”
“来两天了!本想去大魏瞧你,谁知你回来了!”六月琥珀般的水眸漾开一丝笑意,上下打量了贺锦年几眼,“现在都不能唤你锦年哥哥了,阿锦这样打扮好看得紧!”
“直切话题!”一旁的顾城风突然开口,漠然打断两人间的姐弟情深。
贺锦年感受到顾城风身上传来的丝丝冷气,递了个眼神给六月,轻声问,“六月,你何时记忆恢复?”
“也不是太久,半年了吧,只是我并不想……”六月注视着她,双眸一点一点地在凝聚,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最后,一声沉沉的叹息,“我并不想让你恢复那些记忆,多数是不开心的,所以,就装做什么也不知道!”若非是广阳镇之祸,他担心最终伤的是贺锦年,他宁愿一生就这样庸庸碌碌地度下去,以琴音为伴,能看她笑着幸福,他便一生足矣。
“六月不想的事,锦年哥哥就不做!”贺锦年半垂下眸光,不知是不是泪盈上心头,鼻尖,眼角,带来丝丝的痒意,她对那些记忆有直接的排斥,如果可以,她连申钥儿的记也不愿意拥有。
“秦邵臻的来历,说起来要从千年前谈起。”六月了悟般一笑,不愿再勾起她对前世的回忆,转开了话题,“千年前,上古遗族离开人间,留下一套上古遗族札记,姚族的人拿到了他,根据札记上的开篇记载,修练札记的必需拥有圣血,否则,因为拥有无上的法术,很容易会被尘世的贪婪所吸引,乱用法术,最后堕入魔道,为祸苍生。”
“所以,千百年来,只有圣女和圣子方能修练!”贺锦年的思路一下就开始清晰。
“是的!”六月颔首,“姚族因为上古遗族札记获益,所以,千年前,他们为上古遗族札记立下了碑石,以便祭拜,祀福,也就是祭坛!”
“碑石?”贺锦年本能地反问,“青绿色?”
“是,青绿色!”六月对贺锦年如此精准的反问并没有大惊小怪,续道,“祭坛受了千年的膜拜和祭礼香火,加上千年来,三年一次的血祭,他早已有了灵气。”
贺锦年脑海里晃过一个画面:颜墨璃一身白衣侍女的装扮,正小心翼翼擦洗一块碑石,四周空旷无人,可颜墨璃神色很温柔,嘴角噙着一丝满足的笑,偶尔还带着嗔意,眸光深情地落在一个碑石上。
碑石青绿色,壁上光滑,光可鉴人,在壁上可清晰地反照出颜墨璃那一张少女含羞带涩的神情,那分明是一个陷入热恋的少女。
“那个碑石会说话!”贺锦年福至心灵地自语一句,神色晃过一丝复杂。
她尚记得很清楚,她看到颜墨璃的神色,分明是听着某一个人对她说情话,她方会有这样的表情,当时她从侵入颜墨璃的大脑皮层下时,看不到四周任何人影,那日,还感到百思不解!
现在,终于有答案了,说话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具备了人性的碑石。
三人皆沉默下来,一种沉重的气息在三人间萦绕,窗外的风掠过,带起竹叶梢如浪潮般一波一波地涌动着,“沙沙”作响。
许久,沉静许久的顾城风开了口,“那两只灵鸟随圣女久了,都能说出话,最后转世成人,成了贺锦年和贺锦筝!那个碑石,受了千年的祭祀,又是以圣女和圣子的血来血祭,具有人性,也不足为奇。”
贺锦年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梦,她还记得那天她刚从皇家闱场回府,杏巧就是那夜想刺杀她,被她卸了骨。
“哎……”她轻叹一声,眨眼间,一滴泪珠就滚落了下来,她本能的阖上眼,脑海里又清晰地浮现那夜梦中的情景。
她的灵魂在时间与光影中飞快地转动,她看到了贺锦年、贺锦筝兄妹朝着她招手笑,“小姐……我们要走了,以后不能再跟着您,您珍重……”
她刚想拉住她们兄妹俩,身后却有人扯住她的袖襟,“锦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一回首,竟是顾城风……他的身后是烟雾迷漫,血水滚滚,漫无边际的彼岸花开……
灵鸟转世成了贺锦年和贺锦筝兄妹,她已经听顾城风说过。
可顾城风呢,他在她的梦中,为什么他会站在血水滚滚的忘川河上?
心一惊,睁开眼后,本能地捉住了顾城风的手,唯恐他突然象那一对兄妹那样就消失在眼前,直听到六月带着笑的轻咳声响起,方羞红了脸放开了顾城风。
她不自然地又倒了一杯水,自行饮下后,润了润喉,“六月,后来发生什么事,这碑石是和秦邵臻有关么?”颜墨璃两世守候在秦邵臻的身边,这显然不是凑巧。
“是的,因为碑石想幻化出人形,但他身上却少了人的血脉,所以,你身边的侍婢纳兰莉就将主意打到顾奕琛的身上。只是顾奕琛为人谨慎,纳兰莉极难下手。后来,发生了顾氏一门被姚族火焚的惨案,纳兰莉趁机献计,让顾奕琛用自已的血注在祭坛之上。只要祭坛失去灵力,那姚族就没有依靠。”
贺锦的冷淡一笑,别眼看向窗外,尖尖的绿叶繁盛光影逆流而动,她的唇勾起一抹残忍,“所以,顾奕琛一边让姚九落盗走上古遗族札记,一边让莉儿给祭坛注血?”
“祭坛注血并不是简单的泼了血便行,要有一套的仪式,要在每三年的一次血祭中方行。而血祭的仪式极为隆重,在祭坛四周布法守阵的姚族大法师,所以,纳兰莉根本知道她没有机会下手。所以,她拿到顾奕琛的血后,悄悄地渗进了圣女的饮食之中,借用秋祭时,通过圣女身上的血,注进了祭坛!”那时他根本未出生,他十六岁生日一过,马上恢复了所有的记忆,那是因为在百年前,他的姐姐姚迭衣用圣血喂养了他。
且用灵力封住他的记忆,圣女此举是出于保护他的一颗心,他不愿年幼的弟弟从出生就开始背负太多。
贺锦年心头泛起冷意,心里涌起了一丝困惑,“为什么一定要圣女的血?用了别人的血,祭坛又会如何?”
“祭坛是姚族人祭祀上古遗族札记所立的,它是上古遗族札记的化身。为压制它身上的魔性,所以,千年来,不只是修练上古遗族札记的人只能是拥用圣血的后人,秋祭中的血,也要求很纯粹,不含人间一丝的贪欲。姚族千年来,用圣血洗浴祭坛,净化祭坛,压下他的魔性。但祭坛血祭时参了顾奕琛的血,就变成不纯粹了。所以,祭坛失了灵气,顾奕琛杀进祭坛时,姚族人已失去反抗的能力!”
“确切的说,血洗祭坛不是顾奕琛的本意,祭坛有了顾奕琛的血,他幻化出顾奕琛的模样,为了杜绝姚族的人找到办法制止他的魔性,他屠杀了姚族,并给祭坛下了禁术,让禁坛百年无子出生。无子——等于是绝了姚家的后。”顾城风眸光带着紧张,他希望贺锦年明白,有一天,她恢复了所有的记忆时,不能把这笔帐算到他的头上。
“后来,祭坛代替了顾奕琛?”贺锦年打了个寒噤。
“不是全代替,禁坛成人形的时间不能长,因为,他的魔性不足,他需要屠杀,所以,他侵入了顾奕琛的体内,开始从干扰顾奕琛的一些执政,最后,想彻底鸠占鹊巢……”
“战争、屠杀?”贺锦年心头簇跳,“顾奕琛执政十年后,励精图治,却突然退位,是不是他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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