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宫里的周贵妃就不是省油的灯。正因为没有认定,温子群才要尽快脱身,否则等到认定的时候就晚了。
温子林倒吸一口寒气,“我说不过你,但是大哥,我不同意你这么做。”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着实不想浪费唇舌,一转身,冷声道:“这么些年,父亲、母亲的重情重义你丢得干干净净,倒是把何家人的势力眼学得青出于蓝。”
这话刚落音,就听到何氏在院子外头大嚷:“二叔,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何家人的势力眼学得青出于蓝’?”
温子林淡扫了一眼。
董氏的缺点不少,爱占小便宜、抠门、絮叨,但与何氏比起来,最起码还有份情义。董氏听说温青出事了,第一反应便是“老爷,你去镇远候府瞧瞧,看我们能帮上什么忙?他们年轻,没经过事,有你帮忙出主意也好。”虽说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说句暖心话也是让人舒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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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子林觉得,温子群长大之后的改变,都是后来娶的何氏有着直接的联系。当年温子群娶何氏,就是指望何氏娘家的父兄能帮衬他一把,时日一长,优点没学到,倒是学了一身的缺点。
何氏的身后站着背着包袱的五姨娘,又跟着温绿,一侧立着沉默不语的温檀,“大老爷,七丫头攀上了高枝,翅膀硬了,要接她姨娘、弟弟去镇远候府享福,你倒是拿过主意。”
温子群被温子林话刀子捅了几下,正在气头上,一听何氏问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涌上来,大喝道:“滚!滚!五姨娘要去,往后就不再是我温子群的女人。阿檀要去,我就不认他是儿子!都滚了才好,省得我心烦。”
温檀没想温子群会说这话,直惊得的反应不过来,意外地唤了声“父亲”。
“一个个的没眼色,还说我是势力眼,那混账摊上的是命案,杀的是周世子……”
温绿咬牙道:“大哥没杀人!”
“哼——”温子群冷吱了一声,站在院子里头,冷厉地盯着五姨娘与温檀,“你们今儿要出了温府就别再回来,我就当没你们两个人。”
五姨娘纠结了。她是去镇远候府,还是留在这儿,她也怕被温青连累,可是温绿已经表明了自己有态度:她要与镇远候府同度风雨,而且温绿声声说温青没有杀人。
温檀到底年纪还小,只得十一二岁,这会子听到温子群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巴巴地扫过五姨娘,目光就落在温子林身上。
温子林看着他求助的目光,心头一软,到底是温家的子嗣,伸手轻拍他的后背:“去镇远候府也好,免得你们大房的几个兄弟学得跟你爹一样长双势力眼。去吧,去了那边,你大哥往后就是你的依仗,还可以安心读书,往后与你大哥还可相互帮衬。”
温檀面露诧色,“二叔是说我应该去镇远候府?”
温子林冷笑着提高嗓门:“你大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就算是落魄了,也比跟着势力眼的大老爷强!”
温子群是想留下温檀,可是面子上又拿不开,再加上两个嫡子又有心为难温檀,何氏又是一副袖手旁观不表态的模样,顿时跳了起来,指着温子林道:“我势力眼?当年你高中入仕,是谁帮你打点的,还不是我,现在倒嫌我势力眼了?”
温子林只作未闻,对温檀道:“走吧,我同你们一道去荷花里,我得了解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爹不管玉堂,我这做二叔的不能不管,免得全京城人还当我们温家个个都是无情无义的。”
温子群恼了,大喊道:“温子林你这个混蛋!有这样当着人儿子说这等话的?”
温子林不紧不慢地顶了一句,“你都做了,还怕人说?”扭头往府门方向移去。
温檀见温子林支持他离开,顿时便有了主心骨,一路跟在温子林身后。
走了一截,温檀方忆起自己还没收拾东西,便要回自己的院子,却一把被温绿扯住:“你除了那几本书,还有甚好东西?姨娘,你把包袱给我,帮七弟把换洗衣裳拾掇出来。我们在外头马车上等你。”
温绿不愿让温檀回府子里,指不定旁的庶子如何笑话,她不想温檀再受了旁人的闲气。
待温绿带着五姨娘、温檀回府时,芙蓉苑内已经重新拾掇好了。
芙蓉苑的侍女禀道:“七小姐,奶奶说,从今儿开始你住正房,五姨娘就住你之前住的厢房。”
早上,被温彤“打\劫”凌乱的正屋如今又摆上了漂亮的摆件、花瓶,就连闺\房里的烛台、茜纱灯、熏炉,绣榻上挂的帐子都一络的弄好了,仿佛早前的东西并没有不见,就似温彤并没有带走摆件一般。
温绿的丫头惊讶不已:“我们出去才一个时辰,又变回原样了,不,比之前还好看些。大\奶奶可真是厉害,就这么一阵的工夫,就重新拾掇出来,还新添了一个隔断屏风,这绣屏真好看。”
五姨娘看着内室,也是微微一愣,这屋子摆设可不是城南温府可以比拟的,难怪温家人都说大爷财大气壮,就是这些摆件就值不少银子。也难怪两房姨娘、温彤离开时,竟把摆件都给带走了。
温绿道:“姨娘,把包袱放下,随我去桂院见大\奶奶。”
待温绿与五姨娘到桂院时,温子林正与温青夫妇坐在花厅上叙话。
温子林正细细地询问周世子被杀案的始末。
见温绿与五姨娘进来,叔侄二人都止住了话,温子林一脸沉思:温青没杀人啊!这温子群就会瞎折腾,温青都没杀人,他避开作甚?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温青杀了人。
“玉堂,我来了一阵,怎不见顺娘?”
梁氏笑了一下,“今儿一早就出门了。”
温绿、五姨娘与梁氏见了礼。
碧柳奉了茶点。
温子林道:“听你这么说,周世子的死倒也巧了,而赶巧的是你正好昨儿早上去了周家。如果真是你所为,你避之不及,偏生就被
周家人给误会了,对了,顺娘遇刺受伤,怎么就没给我递过话。二叔到底是过来人,给你们拿拿主意也好,以后不可再这样莽撞,与我商量商量。”
他责备了温青几句,又道:“你也别担心,既然你没做,就有大白天下的时候,且留在府里休养。大理寺那边我倒认识几个同僚,回头打听一下情况。我看周家这么做,是把田家覆灭的事记在太子、雍王的头上,他们对付不了皇子,便拿你出气。”
温子林这些话,说得温青夫妇心头温暖。
与温子群相比,这温子林就胜了许多。
梁氏道:“二叔,你快劝劝玉堂,他今儿说要把府邸一分为二,还说要把另一半租出去。”
“顺娘怎么说?”
“妹妹倒是支持的,这……不是胡闹么?是要惹御史弹劾的。”
温子林在心头权衡了一番:“玉堂,你随我到前府书房说说话,走吧!把阿檀也唤来。”
温青与汪三毛吩咐了两句,汪三毛飞野似地离去。
书房内,温子林扫过温青,又看了眼温檀。
温子林道:“大房的子侄虽多,我也瞧出来了,那些兄弟与你也不是一条心。玉堂,你既然把阿檀接过来,就要好好教导他,让他做一个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有情有义的人。”
后半句“别让他跟你爹一样,学了一双势力眼。”温子林没有说,对于温子群他这次是真的失望了。
温子林常想,若是出事的是自己,只怕这个大哥也会如同对待温青这般待他。他是喜欢温青的,拿温青当亲侄儿、当晚辈,他更相信,若是自己出事,真正能帮衬他的还就是温青,他是指望不上温子群的。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老太爷在世时,在西山县那可是出名的情义人物,温青的性子便随了老太爷,这一点颇让温子林看重。
他忆起小时候母亲汪氏的教导,汪氏在温子群身上花的精力最多,要是汪氏知道温子群如今变得如此薄情寡义,怕是要从坟墓里跳出来。
温子林又语重心长地道:“阿檀,如今你来了镇远候府,就要敬重你大哥、大嫂。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和玉堂要互为帮扶,这次的事你大哥是无辜的,你要相信你大哥。”
温檀还纠结在今晨离开城南时,温子群说的那些话,“二叔,我爹当真不认我了么?”
“你这个大哥可比你爹要好。”他想说“那种无情无义的父亲不要也罢”,可子不言父之过,温子林还真不好说出口,说到底,温子群也是他的嫡亲大哥。“等你出息了,你不想认他都不成。”
温子群过去多少年,没管过温青,一听说温青出息了,这不就上赶着的来认儿子了,还赖在镇远候府不走,美其名曰要替温青应酬。
温檀早前的阴云一扫而空,怯生生地望了眼温青。
温青像个没事人一般,脸上含着笑,“二叔,你老的话还没说完吧?”
“你要把府邸一分为二是怎么回事?”
温青便将自己的想法细细地说了。
温子林实在不明白温子群到底是怎么想的,温青看着是粗人,可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而且这个度把握得很好,做这件事的目的也很明确,一是杜绝这件事后温子群再领着侍妾姨娘来住,二则是温青要在皇帝那儿刷刷存在感。这事虽然看似出挑,但说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