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深揽住陆初的手臂收紧,呼吸一沉“阿初,你想做什么”
陆初扯唇笑,望向他的目光里有些意味不明,“慕云深,你知道暗疮怎样才能好得快吗”
慕云深眉心蹙紧,不语。
陆初道“挑破,挤掉里面的脏东西,这样伤口很快就会结痂脱落。但一旦这么做,患处就会留下难看的疤痕,有些疤痕过个十天数月就会消,但疤痕如果太深,经年都不会消。妈妈不愿意让我留疤,所以让我痛着忍着,希望有天那些暗疮能够自己脱落消失,不给我造成任何影响。但我发现该挤的暗疮还是要挤,否则经年成疾,只会让你面目全非。”
她回抱住慕云深精窄的腰,低低道“慕云深如果我上落了很丑的疤,你会嫌弃吗”
慕云深低头,唇落在她额头上细细碾过,问“难看吗”
“难看。”
“那我就带你去治,你可以不用留疤。”
陆初微怔后,苦笑地摇摇头“来不及了。”
慕云深闻言,抱着她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完美无缺的是你,遍体鳞伤的是你,哑巴也好,残疾也罢,慕云深所求不过一个陆初而已。”
陆初心脏一缩,有股莫名的绪席卷了全,似悲恸又似欣喜,腔中仿佛凭空生出一把重锤,一下比一下重得敲击着,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算我的心里永远有苏暮的位置,你也不介意吗”
慕云深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阿初,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看到了谁”
陆初望向他的眼睛,墨色的一湾深潭,温润和沉邃混杂,一时间分不出那到底是谁的眼睛。
很快她就明白了,那是苏暮的眼睛,但如今已另一种方式长在了慕云深的脸上。
“苏暮死了,但他的眼睛却长在了我的体,从七年前开始,活着的就不仅仅慕云深,我连同苏暮的份一起活着,用他的眼睛替他看这个世界,也替他看着你。”
陆初心中忽然有种悲怆的绪滋生,她别看视线,呼吸有些困难,“慕云深,你不必这样。在我心里,苏暮就是苏暮,慕云深就是慕云深,我很清楚我现在抱的人是谁。”
慕云深阖了阖眸,“我懂。”
在陆初心里,他永远也替代不了苏暮。
陆初手指在他眉眼拂过,然后抬头轻轻吻了一下,“谢谢。”
“夫妻之间不言谢。”
“那便晚安。”
慕云深问“现在晚安,那么一觉醒来呢”
陆初答“只要你不嫌弃,一觉醒来我还是陆初。”
慕云深沉默片刻,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今年的s市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继慕云深和沈家大小姐的婚事黄了之后,又传出沈宴联姻之事。不过,这消息还没传,就被一件二十多年前的旧事抢了风头。
这天早晨,s市的早报头条刊登了一则豪门密事,主人公是如今沈家的当家人沈锦文和一个名叫陆澜星的女人。
人们诧异地发现,陆家和沈家竟然早有渊源,也震惊于母女二人的命运轨迹竟如此相似。
二十五年前,被誉为天才少女画家的陆澜星之所以不再画画,并不是因为江郎才尽,而且因为她的手废了。
归根究底是她上了一个不该的男人。
这个男人便是沈锦文。
当年陆元的画并不如现今的一画难求,陆澜星纵使有满腹才华,却敌不过一个穷画家之女的份,与沈锦文相恋后,遭到沈家长辈的强烈反对,为了能让陆澜星离开沈锦文,沈家甚至偷偷派人废了她的左手。
就算废了一只手,陆澜星还是坚持和沈锦文在一起,可是她付出了所有,最后却得到了一个可笑的结局,此事没过多久,她心心念念的男人背叛了她,沈锦文与青梅竹马有染,背叛了陆澜星,后者万念俱灰,至此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本已是尘封多年的往事,很多牵扯之人早已不在人世,包括这件事的女主人公,但这件事的真实却不被人所怀疑,因为新闻版面附了一张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并肩依偎的年轻男女,男人西装笔,女人一袭曳地长裙,俨然是婚纱的模样。
这是一张提前拍好的结婚照,照片上的男人是年轻时的沈锦文,而女人面容清丽,一双眼睛亮如星辰。但凡见过陆初的人,都会发现照片上的女人和她像极了七八分。
这并不是全部,有眼尖的发现,陆初的眉眼气质竟然跟年轻时的沈锦文有几分相似,有人翻出了她的入学资料,意外地发现陆初的年龄与陆澜星沈锦文相恋的那段时间不谋而合。
这样的猜测一出,群众还没有来得及哗然,沈家就率先炸开了锅,这天早上,沈歆瑶看到她的模范父母第一次在餐桌上急红了眼,二人掀桌砸碗,吵得一发不可收拾。
沈歆瑶没理也没劝,冷眼旁观。她看着父母终于撕碎了那层伪装的假面,露出双方心里最真实的一面。
沈锦文的暴跳如雷、林清然的哀怨狰狞,一点点寒了她的心。
她看了父母一眼,失魂落魄地刚走出大厅,就迎面撞上管家领着两名穿警察制服的男人进来。
沈歆瑶回过神,沉声问管家“怎么回事”
不过是些家族丑闻,是那个嘴碎报了警
管家道“小姐,警官说是找你的。”
沈歆瑶心猛地一咯噔。
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警察听过管家对沈歆瑶的称呼后,亮了自己的警员证,冷肃开口“沈歆瑶小姐我们接到当事人报案,说你和九个月前发生的一起蓄意开车撞人事故有牵连,麻烦跟我们回警局录个口供。”
沈歆瑶闻言,脸色霎然一白。
九月前,是她开车撞伤陆澜星的时间,当初因为有慕云深的周旋,她完全置事外,差点忘了这件事。
这个报案之人,毫无疑问是陆初。
沈歆瑶忽然明白了,今天造成她父母失和大吵的那则头条新闻,也是陆初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