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春不再提战事。

他不太懂兵，但知道公主府这些将军能征善战，他们敢用少数兵力开战，就有足够的把握。

杜子春说道：“驸马，这一攻交趾，朝堂之上必生乱。”

“乱，与我何干。”

“驸马。”杜子春的语气变了，很严肃的说道：“你先头说，雷州与楚亭在瞒住两年，可这边就动手。”

“杜老，雷州与楚亭依然在瞒，圣旨上写的是，禁止我们二人回中原，每一个字我都认真的研究过了，圣旨上也没说不让我们攻打交趾。”

杜子春反问：“依大唐军规，五十人以上的调动，皆需兵符，否则……”

杜子春没说否则会如何，他相信卫小白明白。

卫小白却说道：“我家娘子是开府的公主，早之前便有圣旨下，公主府阵列边疆之时，遇外敌有便宜行事之权，也有紧急招征二百里各城池府兵助战的权力。有那道圣旨，把这一条取消了。”

“这！”杜子春给说愣住了。

卫小白说道：“知道蓝江将军去那里了吗？”

杜子春摇了摇头。

卫小白说道：“蓝江将军人在安南都护府，名存实亡的安南都护府。”

“你，你，你想打凉山要塞？”杜子春惊呼一声。

卫小白摇了摇头：“我不想打，看安南都护府的人是不是纯爷们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若不出兵，我就送他们一大堆女装。”

杜子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驸马，你以为四王会如何？”

卫小白反问：“他们能如何？”

杜子春再问：“驸马，你以为圣人会如何？”

卫小白再反问：“女子柔弱、为母则刚。可女帝为母，天下之害。”

这话，杜子春不服气：“卫小白，你凭什么就认为吴王不是一位好帝王？”

“无所谓他好不好，眼下大唐的情况难道杜老不知道吗？想当年，则天大帝登基，她面临的是什么？门阀几乎要把大唐困死，她顾忌了什么？一路杀，杀出一个大唐盛世来，她可有在一登基就考虑，谁来继承皇位？”

卫小白的语气多了一些激动：“若是当今女帝选楚王李江为太子，我卫小白连个屁都不会放半个，安心陪我娘子游历天下，作一对闲散之人。可女帝在干什么，这天下最名不正言不顺的就是陆旬了。”

杜子春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时，长庆公主说道：“那么，依排名，谁先谁后。”

卫小白回头看了长庆公主一眼，而后说道：“论继承资格，嫡庶长幼。你兄宁王是与太孙楚王，都算是正统，一个是先帝之子，当今活着的，还有些才能的儿子，另一个则是正经八百的前太孙，真是细分，楚王先、宁王后，但差距不大。”

长庆公主万万没想到，卫小白竟然会这么说。

卫小白继续说道：“再下来，蜀王有资格，真的有资格。前提是前两位都没资格之后，接下来就是他。然后再往下排，我家娘子先帝就赐姓李，为宗室女。开府后，战功显赫，怎么也排到了鄂王陆诚之前。”

“再说长幼，陆诚都没资格继承皇位，他陆旬凭什么？”

卫小白说完后，又转身对长庆公主说道：“对了，提一句。你兄宁王竟然敢派人杀我，我会杀他全家，就这么简单，所以他没资格再争皇位了。我还去查一查，楚王李江有没有作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若有，我也杀他全家。”

“你！”

“闭嘴，你什么你。再多一句嘴，把你关进小黑屋一百天，一个没权没势没长相的公主，你有什么可狂的。”

卫小白一句话噎的长庆公主差一点气死。

杜子春摇了摇头：“卫小白，你不该，绝然不应该挑衅圣人之威严。”

“是吗？”卫小白笑的很邪。

杜子春猛的转头看向卫小白：“你，你又干了什么？”

“你会知道的。”

卫小白依然邪邪的笑着：“杜老，有没有兴趣去看看攻城？”

“也罢，陪你去。”

杜子春知道卫小白已经在港口有好些天了，眼下是等到这一路都平定了，这才往交趾而去。

从港口到交趾一共有二百里，可以走水路，也可以走陆路。

路上，一共有四个小城，只有一个是打下来的，有三个都是瞿越降兵潜入给开的城门。这四个小城并不是一线，水路走两个城，陆路走两个城。

卫小白走的陆路，逆流而上的船走的很慢。

李昭宁留在港口没动，此时的她不会亲临前线，在港口监督就已经足够了。

交趾城，瞿越称为升龙城。

卫小白到的时候，李淳戈全副武将站在城下，远远的看着城池。

卫小白来到李淳戈身旁：“李将军。”

“恩。”李淳戈只是点了点头，依然在观察着城池的反应。

卫小白递了一只望远镜过去，李淳戈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卫小白解释之后，李淳戈接过看向城头。

这城头有什么好看的？

卫小白搞不清楚。

李淳戈盯着看了一刻钟，然后挥了挥手：“上菜。”

上菜？

卫小白听了一个糊涂。

一只托盘由一名士兵捧着上前，四名士兵扛着盾，还有两个士兵抬着一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作麻布包着。

七名士兵走到距离城墙一百步左右之后，后面两名士兵解开麻布包。

是旗。

一面带血的旗竖了起来，然后是一颗人头挂在旗杆上。

卫小白这才注意到，已经有六面旗就插在城下的。

李淳戈拿起望远镜再看城头，脸上流露出了笑意。

卫小白问：“李将军，你在看什么，在笑什么？”

李淳戈回答：“这些旗，这些人头，就是周边五百里来救援的援兵，尉迟浩在不断的找地方打埋伏截杀援兵，然后将对方主将的人头，还有战旗送过来。我在看城头上士兵的反应，眼下，瞿越的士兵已经开始慌乱了。”

卫小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高明。”

这便是心理战，李淳戈攻城不是靠强攻的，倒是真有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