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先是去了李郎中那,李郎中不便看伤也不会去看伤,只笑呵呵地说:“喜鹊懂事又孝顺,天天上山打柴,一点淤伤而已,不碍事,我这有现成的药,包一包回去每天用温开水化一些敷上,村里家家户户哪个人肩上没起过淤,都是一敷就好。这药能用十几回,有多的下回起了淤再用就是了。”
赵氏道着谢,要付铜子儿。
李郎中笑着摇头:“不必,不必,赵嫂子不必这般客气。”又看着黑娃道,“黑娃这阵子长出肉了,真不错。娃子还得吃得实诚才行,大了才壮实。”
赵氏笑着点头,也不坚持付那药钱,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喜鹊与黑娃离开往井台边走去。
黑娃今天吃了好几块鸡,留给莫菲的两块还是坚持给了他吃,高兴极了,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口中说道:“娘,二姐,以后天天晚上带我来挑水玩吧。”
莫菲逗着黑娃:“黑娃长大后要帮娘挑水。”
黑娃认真地点头:“我长大后帮娘挑水,帮二姐打鸡。”
赵氏笑道:“我的黑娃真懂事。”朦胧月色之下,她的脸看不出黑糙,竟透出光洁,满面的欢乐与温柔,十分动人。
莫菲怔怔:“娘,你真好看。”
赵氏乐了:“瞎说什么呢,娘都多大了。”
亲娘啊,你才三十九,是多么年轻啊。莫菲笑道:“娘年轻着呢,又好看。”
“什么好不好看的,要说好看,喜鹊你才叫好看呢,这鼻子,这眼睛,这嘴长得,比菊花好看多了,就是太瘦,是家里太苦了……”说着赵氏又伤感起来。
“我才不要像菊花那样又肥又白,跟一堆肥猪肉似的。”莫菲撇嘴低声说。
“净瞎说。”赵氏嗔笑出声。
这天晚上,莫菲敷好药,一上床就感受到凡人体力薄弱的强烈痛苦,如同将死一般,又痛又麻,动也不能动。
她大敞着门,支开着窗,让月光能透进屋来,洒在她的身上,她合上眼静心调息。如今她是凡人喜鹊,任重而道远啊。
这时节蚊子开始活动了,嗡嗡嗡的在她身边飞舞着,她无力起身点艾,任它们叮咬。
醒来时,天色微亮,赵氏已烧好水,头发也打理得整整齐齐。
莫菲迅速洗漱,梳头,喝水,赵氏抱睡得如同小猪仔似的黑娃去了隔壁林家,然后小声说,我找了两块干净旧布放在堂屋的,你去拿着垫一下肩膀。你来背赤狐,我来背两只狗。
俩母女,在黎明还没消失的稀疏星星之下,背着丰盛的猎物,踏上了进镇换银子的光明之路。
永亮仍在镇门口守着,看到两人身影便迎接上前:“我就猜到娘和喜鹊今天还会来,特意早早来守着。”
“东家会不会说啊,这阵子可是请过不少假了。”赵氏有些担忧地问。
永亮笑着:“东家能说什么,我与大哥教他两个儿子识字,又帮他做活,一个月才三十个钱,大哥高些也才五十个钱,两个大活人,一个月总共才付八十个钱。这么好的事,他们哪去找去。真要说什么我还高兴呢,依大哥那手活计,去别家铁匠铺里,都是小师傅了,哪像这东家小气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