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何苦呢？为了一个男人。你虽然贵为公主，却也不是万事都可以随心的。本朝的公主虽然权利大，不要名声，然而真的肆无忌惮地养面首对着夫家非打即骂的，也没有几个。虽然不是人人都愿意尚公主，只是真正想尚公主的还不少。再者，就算是不愿意尚公主的，若是圣旨真的下来了，谁还敢不娶，又有谁敢给公主脸色看，你倒是好，怎么就偏偏看上了那么一个摇摆不定的。”叶明珠忍不住问道。

“他不是摇摆不定，只是人太好了而已。他说过的，卫如双只是妹妹，他师父虽然有一撮合他们两个，只是他一直都不肯答应。而遇上了我，他的心里只有我。”康宁公主似乎发泄够了，便止住哭声。

叶明珠见康宁公主不哭了，便松了一口气。若是康宁公主只知道哭哭啼啼的而不知道振作，倒真是有愧她皇室公主的身份。

“男人的话你也信？他那是耳根子软，不辨是非。就跟我那个爹是的。不对，是前爹。当初顾姨娘说什么，他便信什么，总觉得女人骗不了他什么的。顾姨娘撒个娇，弄些风情，我那个父亲便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孙氏端着正室的端庄，做不来那些，倒没少被我那个前爹疑心。那个赵什么来着，明知道那女人对他有意，他却不知道避嫌。到时候伤害了两个女人，他自己也讨不到好。你对他一退再退，这又是何苦？日后你们真的成了亲，你也不安生。对哪个女人的都好的男人才可怕。那样的男人能做个朋友甚至知几，却不能做夫君。”叶明珠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能做夫君？你是知道的，我自幼虽然生活在端王府，却也没少进宫。我自幼做事便是小心谨慎的，生怕做错了一步连累父王母妃。就算是在端王府里，还有几个不安分的。人人都羡慕我是端王府的嫡长女，如今又成了嫡长公主，只是，身份再高又如何？回到京城里，又不知道要应付多少个算计。他是我第一个遇到的不会算计我真心待我的男子。就连我母族亲近的几个表哥，对我都有几分算计的。”似乎想到了那人的好，康宁公主脸上露出了一丝恍惚的笑容。

叶明珠见状，顿时明白了几分。

“赵郎君是个好人。只是，纵使没那个小师妹，他对别人也都好。这江湖上又没什么男女大防，你能忍受他日后待每个女人都好，甚至你和那些女人没有任何差别吗？那位赵公子对你好，不算计你，那是你没什么让他算计的。你贵为公主，气度上便把那些江湖女子比下去了，他见了你自然觉得新奇，难免不动心。他只以为你是个小官的女儿，官府看不上江湖，那些江湖人也不理会官府，你于他更没有什么厉害关系。若是他知晓你是公主了呢？你以为他不会利用你的身份吗？”叶明珠问道。

“我……”康宁公主一时语塞。

“先不管你会不会嫁给那位赵公子，你倒是想想，若是你未来的驸马对每个女子都亲近都好，甚至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那些女子和你一样都是他的姬妾，你待如何？”叶明珠问道。

“这怎么可能？哪家的女子会这般行事？”康宁公主否认道。

“官家的女子自然不会，便是几位公主……我对你直说了，你也别生气。”叶明珠说道，“有什么可生气的。你直说吧。”康宁公主说道。

“最不要名节的，便是做公主的了。只是大平朝的那些个公主，名声再不好，也对夫君有几分尊重，真正像二公主和三公主养面首的还真没有几个。就算是几位公主之间，也知道和自己的姐夫妹婿避嫌的。可是这江湖女子本就是没规矩的。那位赵公子又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你若是真的嫁给了他，日后定然家宅不宁的。”叶明珠劝道。

“你们都不知道他的好。”康宁公主微微有些不高兴地说，“在江城养病的日子，本该是我最为痛苦的日子。可是偏偏成了我最快乐的日子。这里没什么算计，虽然也有些小打小闹，可是那种不入流的小手段，就算是那些王府的姬妾都不玩。”

“你到底是喜欢上了他的那个人还是喜欢上了这种没有算计的日子，康宁，我只希望你能够想明白。都说门当户对的，虽然那些寒门学子也有不少才智出众适合做夫君的，只是我心中还是赞同着门当户对。家世相当的，平日里的交际习惯也都相当，思想上也不会有太大的诧异。你们两个人相差太远了，现在都有这么多摩擦，婚后会如何你……”叶明珠叹了口气，“我是盼着你日后能够幸福的，只是，你到底是公主，作为女子，作为公主，早就失去了太多了。我只怕，你日后失了他，也失了圣心。圣上对你的愧疚，到底是有限的。”

“明珠，这些我都想过的。可是，我还是想要试一试。只要他心里有我，我心中也有他便是了。不瞒你，和他待在一起，我真的好快乐。只是有些时候，我也觉得真的好累啊！你说得对，是该做个了断了。若是没了他，我在没了圣心，我日后的日子……当年在后宫的时候，我无意中走到了冷宫，便知晓，哪怕是作为嫡长公主，也不能失了圣心。”康宁公主苦笑，“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我将身边的人控制住了，使他们没有往宫里传回我身体的真实情况。只是，父皇母后年年都派人来看我给我送东西，终究瞒不了太久的。你今日也对当着他的面说皇祖母和母后为我选了人家。他若是真的有我，便会来娶我的。我也不想拖太久了，明珠，我真的好累啊。”

“你要怎么做？跟他说你打算回家嫁人，问他要不要娶你？到时候他定然说要娶你，只是他还放不下那个小师妹。他若是说让你先回京，他过几日他再来寻你呢？你回了京城，他的那个小师妹再耍一些手段怎么办？皇帝舅舅和皇后舅母一直在愁你的婚事，待你回了京，定然会定下婚期的。你不知道，你的公主府早就建好了。到时候，你是要来一个抗旨不成？

这媒是太后娘娘保的。太后娘娘和圣上本就不是亲母子，你这么做弄不好便是让他们二人结仇。亲母子没有隔夜的仇，这两位可是一直在小心着维系这关系。圣上重视孝道，也为了自己的名声，自然不会愿意和太后娘娘生分了。圣上虽然疼爱你，只是圣上的儿女那么多，说句不好听的，那么多公主不差你一个。你当年为圣上挡了一刀，圣上于你有愧。只是，你若是真的来个抗旨不尊，那再大的愧疚情分也便没了。你那未婚夫家是襄安伯府，你若真是抗旨，人家伯府的名声也没了。到时候，圣上为了缓和和太后的关系和安抚重臣，自然牺牲的就是你了。

再者，今日的事情又闹得那么大，若是把身份暴露出来，你便再难试探他的心思了。要我说，你不若就设个局好了。看看他是真心喜欢你想要娶你，还是心中还有那个小师妹的位置。如此，你也好做打算。”叶明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