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起后,屋子里就剩了祖孙两个。
秦国公指了指不远处的绣凳:“坐吧……到底是什么事?”
“关于十八姐夫的身世。”江崖霜落座之后,沉思了会,抬头问,“祖父早就知道?”
“嗯。”他问的突兀,秦国公却回答的平静,“早在你头次跟他照面之后,我就打发人去查他的底细了。毕竟他的武功不比你差,谁知道是不是借着你那媳妇,抽冷子对你不利?”
“……”江崖霜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说他当初跟秋曳澜的来往都在祖父的注视之下?毕竟他头次遇见秋风,就是在夜会秋曳澜的时候。虽然如今两人已经成亲,但想想婚前那些花前月下,竟次次都有祖父的目光在,真是各种尴尬无语……
顿了一顿才问,“那么祖父当初之所以赞同十八姐姐下降给他,也是冲着他的身世去的?”
秦国公爽快道:“这是自然!否则小十八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身份有身份,最难得的是她性.子温婉不跋扈,多少人家欲求之为妇而不可得,那些可都是能够给你做臂助的!我却同意她下降给个草莽之人……自是因为她嫁给秋风,可能带给你更大的好处!”
“……”江崖霜再次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秦国公就很疼爱他,哪怕这位祖父在很多事情上一直维护大房,但江崖霜频繁对大房下手,秦国公警告了这么多次,却也没有真正动手教训过他一次——即使是把江崖朱夫妇送去北疆,其实也很难说是敲打他还是给他栽培个助手,毕竟江崖朱的出身以及才干,即使先几年去北疆,也不可能夺了他的地位。
现在秦国公虽然瞒了他秋风的身世,出发点却是为他考虑——江崖霜怎能说出责怪的话来?只得长长一叹:“祖父这么做,可是为了防止谷氏鸟尽弓藏?但十八姐姐……”
“咱们家若出了事儿,小十八难道能有好下场?”姜是老的辣,秦国公轻描淡写一句,就把江崖霜给堵得没话说:确实,江绮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秋风的妻子,他日秋风如果被江家利用,她肯定要受牵累。但江家至少不会对自家血脉做绝,而要失去江家的庇护,江绮筝会有什么下场可真不好说!
“德宗废太子虽然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但也是个中规中矩的储君。”秦国公继续道,“在坊间没什么恶名——这就够了!好好的太子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你道天下没人疑心吗?若是如此谷太后当年何必在先帝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匆匆定下你四姑为后?有秋风在手,假使二后之争中落败的是咱们家,那么还有他这张底牌,借着给德宗废太子平反,把水彻底搅混!兴许还能有逆转局势的指望!”
说到这里他疲倦的叹了口气,“当然,这么做的话,咱们家也必须走上支持秋风为帝之路了。这只是陷入绝境后才打算动用的手段,所以我当初就决定不告诉你!毕竟你也知道秋风的性情根本不适合做皇帝,哪怕是咱们家把他推上帝位,但,以他的为人,恐怕登基之后头一件要干的就是清算咱们家的纨绔子弟们!”
“偏偏他武功不低,性格又坚毅,不是容易哄成傀儡的人不说,他到底是安阳郡王的亲生儿子!岭南老人到死都没交代安阳郡王,或者说德宗废太子还留下多少暗棋给他的血脉……真让他做了皇帝,一个不好,咱们江家哪有现在的地位?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的身世我是绝不容许泄露的!”
“一旦用到这一手,咱们家总得有几个人让他念些情份,单单小十八跟他的夫妻之情不够稳妥。毕竟小十八虽然是咱们家的女儿,可嫁出门的女子就是人家的人了,谁知道还能再护着娘家几分?算算家里的子弟,惟独你的名声最合他的脾气!到时候即使他怨恨咱们家逼死他的师父、私掘其父坟墓,你总归是不知者不罪!”
秦国公眯起眼,“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是谁跟你说了这事?大房吗?”
“什么都瞒不过祖父!”江崖霜从袖中取出包裹,“大哥拿这个来跟孙儿做交换,要孙儿放过大房这次!”
“三年辎重被焚不太可能是大房做的。”秦国公沉吟道,“他们在镇西军中的暗子没有那么多,地位也没那么高,即使豁出去做了,先不说能不能把辎重全部焚毁,就说人肯定会被抓到——这样根本对付不了秋静澜,反而会把自己拖下水!”
江崖霜淡淡道:“大哥说,大房的奸细被人蒙蔽。只是孙儿很好奇,除了大房之外,还有谁能指使得动大房的奸细?”
“谷氏余孽吗?但为首之人都已经被处置了,怎么可能还策划得了这样的大事?”秦国公也有点迷惑了,“镇西军此番兵败,除了谷氏余孽可以出口气外,其他人似乎都占不到什么便宜?”
大瑞朝堂现在是江家的天下,文臣武将莫不俯首帖耳——实际上武将早在二后之争前就绝大部分投靠在江家的麾下了。这是因为秦国公“国之干城”的称号吸引了很多军方的脑残粉,这批人对秦国公的忠心自不必说,江家之前“江半朝”的头衔正是建立在这些人的支持上发展起来的。
要怀疑是不是有哪位将军希望取代韩季山跟秋静澜,所以玩了这么一出的话也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