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炯一直观察星斗的方位推算着时间,越算心里越没底,脚步不由得又快了几分,把武廷累的直吐舌头。
终于他们在月光最暗淡的时候赶回到了出事前的营地,看到满地狼藉几个人任然心有余悸,此时木龙根驮着大山逐日而动,那座阻挡他们和老道之间的山已然快要完全闭合了。
郑钧看了一眼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山裂隙,咽了口吐沫,问朱炯:“朱兄,进吗?”
武廷更是惜命,说道:“你要是没把握咱们就再等一天。”
“没时间了,里面行不到三里就有岔道口,快!”
朱炯猛吸了几口气,第一个冲进了崖壁合拢仅容一人通过的山隙,王参将紧随其后,武廷和郑钧咬咬牙也跟了进来,一刻钟后裂缝又窄了一半,头顶只剩下了一线天,要侧着身子才不会被挤到。
走着走着身后的王参将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他捡起来一看脸就绿了,竟然是一块藤牌,吴洞主手下苗兵专用的盾牌。
四个人面面相觑,郑钧瞪大了眼睛问朱炯:“老爷他们不会……不会给大山挤死了吧!”
朱炯摇了摇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相信那老家伙会这么轻易就死!”
四个人又走了近一盏茶的时间,裂隙继续收缩,锋利的岩石把朱炯前胸后背上的衣服都撕开了,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太窄,他们不得不攀到更高处才能勉强通过。
好在朱炯计算正确,在大山彻底闭合前四个人终于逃了出来,最后面郑钧被挤得从七八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落地很久腿还在发抖。
第一缕阳光如期而至,唤醒了沉睡的大山,朱炯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块乱石滩,滩上丢弃了大量的武器和辎重,从岩壁崩塌和地面破碎的情形来看,灵虚上人他们定然也遭受了木龙根须的袭击,而且山体崩塌一直向着山谷的深处延伸。
这是朱炯最担心的,后队遭受袭击时是朝外逃的,所以逃过了木龙的追杀,而灵虚上人他们后路断绝只能朝蚩尤冢的深处逃去,势必引起更多根须的围攻,一旦被彻底包围恐怕以灵虚上人之能也难幸免。
“道长他们去了那条峡谷,朱老弟拿出图了瞧瞧,那条路通吗。”王参将喘匀了气方才说道。
朱炯拿出地图来一看:“是红线,也无岔口,老爷子选对了路。”
郑钧凑过去一看,咧了咧嘴:“我的天,道是没错,但这条峡谷也忒长了点吧!”
如地图所示这条峡谷七拐八绕竟比普通的峡谷长出十几倍,是整幅图上最长的一条,竟有七八十里,众人不由得又开始担忧起了灵虚上人他们的安危。
王参将在遗落的辎重中找到了些干粮和水,分给了三人,然后说道:“七八十里也不打紧,以你我的轻功,日落前再来一个八十里也走得出去。”
朱炯点了点头:“那事不宜迟,检点一下武器,尽量多带干粮和饮水,道爷他们遇袭的时候肯定也很匆忙,才弃了武器辎重。”
四个人除了携带惯用的兵器,每个人都负重五十斤以上,然后向老道他们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路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山崩地裂的痕迹,却没有见到一具尸体,这让朱炯心中稍稍安稳了些。
郑椋背着五六十斤干粮,累的直喘粗气:“我说……说朱兄,那些木龙的根去哪儿了,怎么一条都看不见了。”
王参将气的在他腚上踢了一脚:“郑钧你有贱骨头啊,没有危险非找出点危险来吗?”
“低声!”朱炯制止了二人的争执,将耳朵贴在山岩上细听,山体内静的出奇,完全听不到一丝杂音,“奇怪,根须去哪儿了呢?”
虽然没有看到根须的影子,但郑钧这一提醒四个人还是加强了戒备,走着走着提刀在前面开路的王参将突然将刀横举过了头顶,做了个停止前进的动作。
“将军,你这是……”武廷伸着脖子去问,被王参将捂住了嘴,紧接着王参将趴在他的耳边说,“有情况,我闻到了血腥气。”
朱炯闻言立刻对郑钧做了个放低身子戒备的手势,自己看着地面高抬腿轻落足的向血腥味传来的方向摸索,生怕一块石子惊动了地下的妖魔。
很快他在岩壁前的一处洼地找到了血腥气味的源头,只看了一眼他好悬没吐出来,在几块巨岩的围绕下的深坑里堆积着数百具骨骸,这些尸骸身上没有一丝血肉,只剩下了累累白骨和他们事前痛苦挣扎的表情。
深坑的底部充满了黏稠腥臭的黄绿色汁液,类似一种树汁,但气味却和人血一样。
朱炯对站在原地的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强压住胃中的翻涌,下到了深坑的底部,他在汁液中看到了些铁制的兵器,甚至还发现了苗人银首饰,可以肯定这些尸体的主人正是灵虚上人率领的前队。
这些人为什么惨死在了这个地方?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们的血肉哪去了?朱炯带着一连串的疑问爬回了地上,结果看了王参将他们一眼后,他的疑问就更多了。
三个人像木头橛子似的戳在原地,不断地向朱炯挤眉弄眼,朱炯大为不解,刚想上前一步出言询问,却见三个人表情大变,好像朱炯再向前一步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一样。
此时朱炯已经明白了过来,肯定是出事了,但他用眼角的余光四下扫视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不由得用眼神询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个人却仍然张着大嘴和他打哑语,朱炯心说,怎么地?仨人让人点了穴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