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交手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白凝雪刚刚感知到灼热强大的火灵气,差异地扭头一看,就发现门口一片狼藉焦黑,一个长衫老头顶着花花绿绿的画布倒在地上,而李龙则狼狈得脱着正在燃烧的上衣,将其狠狠在地上踩了踩才熄灭火焰,露出了上身精壮而不冗余的流线型肌肉。
白凝雪的俏脸一红,但这失态转瞬即逝,也不再看光着上身的李龙,转身走到悠悠转醒的长衫老者身旁。
“竟然用怪招偷袭,真是无耻!”
这老者一苏醒就霍得一下跳起来,看了眼李龙,火冒三丈,双手扁平的打火石就要一挫。
“住手!”
白凝雪一双素白玉手及时从侧面拍过去,老者只是罡气一震,就把白凝雪的掌力震散,但这熟悉的声音还是让他神色一动,扭头就看到白凝雪的倩影。
“雪丫头!你晋级到生息境了,正好,咱们联手,以木催火,一定要把这祸害人间的小兔崽子给擒下来。”
长衫老者大喜,一把抓住白凝雪的胳膊高声道。
“爷爷,你误会了,李龙大哥不是凶手!”
说话的是雯雯,她啜泣着扑向长衫老者,后者原本如爆炭般的脸色瞬间柔和下来,生怕伤了宝贝孙女,赶紧散去灼热的护体灵罡,张开胳膊把雯雯抱在怀里,而后扭头看向白凝雪。”老芝麻,我看你是太激动,发生的诸多意外让你失去了平常心,你的确误会了,要不是李龙帮忙,你孙女和儿媳妇也要被掳走了。“白凝雪苦笑着点了点头。”老芝麻?好古怪的名字,不过你是长辈,我也不和你计较。“李龙十分不爽地放下骨矛,郁闷道,“您老脾气这么火爆,怎么就认定我是凶手,院子里那些干尸才应该被你烧成焦炭。”
“谁让你小子的气血最强盛,如钢铁炼炉似得,隔老远我都感觉到了。我小儿子身手不错,平常蟊贼可不怕,你是最有实力的,又看你在我孙女背后动手动脚,凶手不是你还能是谁?”长衫老者吹胡子瞪眼,丝毫道歉的样子都没有。
这老头真怪,白凝雪都解释了,自己差点没把恩人给烧死,但竟然一点歉意都没有。
李龙郁闷得扫了眼这位老芝麻,花白的短发,干净利落,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笔挺,脸上皱纹很少,一双眼睛明亮有神,说话中气十足,看起来也就是四五十多岁的样子,很难想像会有雯雯这么大的孙女。
老芝麻没多理会李龙,安慰了雯雯一会儿,就走到地上的男尸旁边,弯腰检查一番,才叹口气,起身摇了摇头。
李龙惊讶地看着他,其脸上竟没有太过沉重的伤心悲痛之色,反而平淡居多,丝毫不像是死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样子,顿时纳闷了,越发觉得这老芝麻古怪。
白凝雪和雯雯当然也看出了老芝麻表情淡淡的,都十分诧异,但不好多问,李龙这人就不同了,他是那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现实主义者,老芝麻不怎么鸟他,他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有疑问就毫不客气地问了出来。
“老芝麻,这位去世的先生真是你儿子吗?怎么看你的样子,更像是死了个路人。”
白凝雪一脸你小子真敢问的表情,瞪了眼李龙,旋即侧耳听着。
就见这长衫老者定了定神,语气越发平淡:”
虽然是我陈芝麻的儿子,但他资质不足入长白道脉,又不愿意进入政府谋求高位,自然不享受龙脉气运滋养,这辈子的命格就定下了,难以突破,我推演过,他寿元也就到四十岁,果然,那年他生了一场重病,结肠癌晚期,按理是必死了,可我不忍心,毕竟是自家孩子,于是回道脉取了枚万寿丹给他,按理说他能活到现在,四十岁以后多一年是赚了一年,也是大福气了,我的伤心和悲痛在那一年已经用尽了,此刻也只替他感到解脱。““万寿丹!一枚能增十年寿元,祖师在上,当年本道脉进贡此丹给清朝皇帝,也是每隔三十年才进贡一枚,你竟然取了一枚给自己儿子!脉主没有收回你的灵物,已经颇为仁慈了。”白凝雪不可思议地看着老芝麻。
她虽然和老芝麻交好,但也从来不知道这种秘辛,只以为其性格怪癖,才和道脉不怎么来往,却没想到犯过这种大错,是被驱逐出去的罪人。
但能冒着道业尽毁的危险为儿子延命,这种舐犊之情的确令人心折。
李龙和白凝雪豁然色变,再也不用异样的目光看他,只有雯雯一脸迷茫,对爷爷的话半知半解的。
由此可见和平时期法禁森严,就算是至亲骨肉,老芝麻也不敢提及道脉半句,生怕收到反噬,但此刻天地大气运震荡,各种法禁松动,白凝雪都有所感知,李龙甚至能通过神交窥探些道门秘辛,这要放在末世前,不管是无意间泄密的白凝雪还是听到的李龙,都会收到气运反噬,最好的结果就是遭遇个什么车祸,大脑失忆。
然而如此爱子的父亲,此刻看到儿子身死,却表现的如此平静,当真是想清楚了,这既
是一种知足常乐,也是对命数无奈的控诉。
想到这儿,有一种淡淡的悲凉感萦绕在李龙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