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的看着他,鸾音知道他是恼,是怒,却又言不能言,做不能做。
同为皇子,现如今是砧板上的肉,自己被软禁不说,就连同胞妹妹的婚事都帮不上忙,如何不恼。
缓缓的蹲下身去,将断落在地的笔给收拾起来,温声道,“王爷就是将这佛经抄上千遍万遍,也无法改变什么。”
听到她的话,他收了笑,慨然道,“是啊,改变不了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
“王爷若是心中不平,就当替乐阳公主想出挽救的法子,而不是逃避已对。”她丝毫不忌讳的直点重心。
宋弈晟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似乎在探究着什么,“你怎知我心中不平,你又怎知我逃避?你还知道些什么?”
“奴婢只知道王爷有满腹才华却甘于屈居人之下,甘于碌碌。”走回到他的身旁,她将那两截断笔放在了纸上,恰恰好压在他所写的那些字上,“以王爷之才,文可安天下,武可定江山,困于这府内谈何无欲无求,不觉的太可惜了吗?”
忽然一阵风迎面,几乎是一瞬间,他的手已经钳制住她的下颚,捏紧往上一抬,“谁教你的这些话,你又到底想做些什么?”
“奴婢只是替王爷不值。”她并不回避,也没有惊恐,望向他的眸子清澈可见底,“聪敏如王爷,未尝不知乐阳公主的婚事,只是个开始!”
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清亮,他凝视了许久,一甩手将她甩开,往后踉跄了两步,站稳。
“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看向那两截断笔,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再追究。
“奴婢说不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的心是明镜!”她得确定宋弈晟有成大事之心。
就算他没有,她也会逼得他有,只凭自己孤掌难鸣,想要对付宋钦君简直是难于登天。
“试探本王,大可不必费心了。本王已然是废人一个,成不了你们的野心大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省省吧!”说完,他一拂袖袍打算离开。
脚刚迈出去,就听到她在身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的主子只有王爷,也绝无心试探什么,只要王爷有心,奴婢愿粉身碎骨追随左右!”
他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跪了会儿,她才慢慢的站起身,心中明白,宋弈晟对她有顾虑也是情有可原的。
现下这种情形,他身边几乎处处是眼线,放眼皆是敌,一步不慎,就会落得满盘皆输。
自己今天这一兜盘,也是个赌,赌他真的存了争权之心,赌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但仅仅这样还是不够的,必须得,做点什么博取他的信任。
盘算了一下,安福跟阿忠也应该出了京城了,她嘱托的丝带的事,未尝没有宋钦君的眼线在盯着,但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丝带意味着什么吧。
相比安阳王府的落魄,云阳王府则是一派歌舞升平。
月色初上,宋钦君斜倚在榻上,难得不是正襟危坐,眸光淡淡的看着舞姬妖娆的身段,不知为什么,眼前闪过的却是白天那个小丫头的冷笑。
那面容太过平淡,淡得几乎让他记不清具体的模样,可是那抹冷笑却是清清楚楚的浮现。
罢了,不过是个丫头,能掀起什么风浪!
一口饮干杯中之酒,这时有人快步上前跪于地上,“王爷!”
宋钦君挥了挥手,舞姬和其他闲杂人等便退下了,他慵懒的点下头,“说吧!”
“属下已经查过,安阳王府内余下的,除了我们的人,并没有其他可疑之人。”出于谨慎,他回来第一时间还是布下任务要求查探,结果不出意料,倒是稍稍安心了些。
“恩,还有呢?”他手中执起酒壶轻轻摇晃,漫不经心的问。
“安阳王府的人已经出了京城界,一路往骊山而去,并无可疑。只是……”他顿了下,似乎有点犹豫。
“只是什么?”
“只是其中一个家丁没行进一段路便在路边的树上系上丝带,不知何意。”他也觉得奇怪,不管事无巨细,还是回禀了请王爷定夺。
“丝带?”宋钦君皱了皱眉,“还有什么吗?”
“没了!”那人摇摇头,见主子沉默,便主动问道,“要不要干脆解决了……”
扬起一手,他道,“不必!现在本王还不想多生事端,派人继续盯牢了,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报!”
“是!”那人领命刚要下去,又被他唤住,“另……去把魅姬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