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钱麻子带着足有三百来号人倾巢出动,安秉臣接到卡鲁提示,立即带着众人离开七姑洞出发。钱麻子一伙人去火车转运场,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六七个小时,这伙人可不是去散步,加上战斗时间,不到次日中午不会回来。
如此长的时间,足够安秉臣他们行事了,何况他并非真的只靠四个人一条枪。由于蜘蛛车的动力接近枯竭底线,出于安全考虑他不得不放弃单枪匹马作战的计划,转而依靠卡鲁们来完成这次出击。除了一只留在东查那里的卡鲁,还有两只留守七姑洞的卡鲁,剩余三十五只卡鲁全体出动远远跟着四个人。
卡鲁外层暗银色的壳体会自动根据周围环境变换色泽和反光,它们宛如一群无影无形的变色龙,在夜幕和树丛的掩护下更是如虎添翼,除了偶尔惊起的几只小鸟,几乎没有生物发现它们的行迹。
徐鲁生眨巴着小眼睛,脸色不是太自然,他越想越觉得此行前景堪忧,忍不住想再问打听个究竟,但田建明投来的眼神充满了一种猫戏老鼠的调虐。直觉告诉他,再开口询问很可能会引来别人的鄙视,这个教授老头也会趁机落井下石赏自己几句好听的。
这时候,他终于注意到赤手空拳的安秉臣脸上没有一点担忧,甚至牵着驴走在最前面的林子风也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根据相处这段时间的了解,这两位都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再联系田老头那怪异的眼神,徐鲁生终于恍然大悟,他们一定有所仰仗!
尽管他无法知道安秉臣的计划,但这领头带队的人都不慌不忙,他一个跟班小弟发什么愁。就算要死,大家也一起死,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想到这里,徐鲁生彻底放松了心态,跟在安秉臣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穿行于树林间。
十里铺是个七百户人家的大镇子,镇外一道又高又厚的混凝土护墙证明了本地人卓越的危机意识,当外面的人忙着携家逃命时,镇民们却把自己的家园升级成一座足以抵挡常规武器的城堡,三米多高一米来厚的护墙看样子能够承受火箭筒轰击,在没有大口径火炮或空中支援的情况下,仅靠轻步兵很难攻克这座城堡。
钱麻子是怎样一个人,他又是怎么成为这座要塞的主宰已经无从得知,智库切入互联网后并未找到他的详细资料,很可能战前地方政府的户籍资料尚未并入网络,或许它们已经毁于战火。从各方面搜索无果这事本身来判断,钱麻子在战前多半是个无名之辈,既非政府官员,也不是富贵名流,否则绝不会在周边媒体纪录中默默无闻。
钱麻子的粮仓在镇子东南角,那里表面上似乎是一个砖瓦作坊,其实粮仓就在作坊下面的地库里。安秉臣通过星网卫星监控亲眼看到卡车上的粮食卸下后全部被运入那三座两层高的房子,这三座小房子无论如何也容不下两卡车的粮食,因此他猜测房子下面应该有个地窖,小房子只是入口和掩护。
当十里铺出现在视野中后,安秉臣指派卡鲁们仔细侦察了一遍整个镇子,卡鲁的扫描具有独特穿透性,它们很快证实了安秉臣的猜测,那三座小房子下面确实有一个巨大的地库,里面塞满了麻袋和板条箱。这个秘密地库的位置远离大门,按常理最不容易受到攻击。护墙上有一个巡逻的流动岗哨,一个幽灵般晃荡在城墙上的孤零黑影,这个哨兵嘴上有根烟,黑暗中火红的烟头格外醒目。
“干掉他不?”林子风蹲在草丛里悄悄问。安秉臣摇头坚决否定,他不希望发生任何意义上的战斗,否则把钱麻子的注意力引到七姑洞那边就得不偿失了。
田建明仔细看了很久,突然冒出一句:“我看这个哨兵是个诱饵,多半还有暗哨在盯着他,一旦城墙上这人有什么不对,暗哨会立刻鸣枪报警。”
安秉臣拍了一下刚从包里放出来的卡鲁:“扫描一下地库附近的红外线热源信号。”
卡鲁的三角体目器散出淡淡的蓝光,因为安秉臣打过招呼,它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小房子顶上藏有一个卧姿的人形生物,房内有两名坐姿人形生物。”果然,屋顶上趴着一个暗哨。钱麻子为掩人耳目只能故弄玄虚,明面上只有一个城墙上的巡逻哨,暗地里却有隐藏的秘哨,地库入口也有两人把守,如果强攻无论如何都会惊动阵内留守的其他人。但安秉臣根本不是来杀人的,他压根就没有打过强攻的主意。